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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之上(133)+番外

经历过老眼昏花的风烛残年,怎能不分外怀念年轻时的百步穿杨?

“现学现用啊,陛下。”我脑子里思绪转得飞快,但也没忘记回答他,“转世之后,可不止你一个人学业成绩优秀。”

周潜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却连句“你居然会自夸”的吐槽都没出口,看起来彻底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他才缓过来。“我早该发现,这方面我从来没胜过你。”

他开始摇头,而我回以坚定的颔首。“只要陛下愿意,肯定还是能胜过我的。”

听出我的认真,周潜不由失笑。“算了,那我还是直接认输吧。”说着,他拉过我的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离十二点只差半分钟。“我真的该走了。”他抬起头,眼睛因为灯光而熠熠生辉,“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我笑着肯定,勉强忍住了把他再拖进一个深吻、最好做到底的冲动。虽然我还有一大堆问题——比如说南诏,再比如长陵——但既然我已经找到了他,这些问题还能称之为问题吗?

**

虽然雍蒙离开时就说了明天见,但以他的个性,能乖乖地忍到天明才奇怪。我前脚刚入住附近的酒店,他的电话后脚就打了进来。“陛下还告诉了你什么?”他劈头就问。

我正在台式机屏幕前浏览我刚刚没认真听的射箭赛程,不想起身去拿蓝牙耳机,便开了功放。“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面传来了一声哼,雍蒙显然一点也不信。“就以你们两个……啧。”他没说下去,而是用了个令人遐想的叹词做结尾。

虽然如此,但我猜他并不真的想知道我们那些黏黏糊糊的细节。至于陛下未卜先知这回事,也轮不到我告诉他。“陛下只是说,明天他不想看到王储殿下在射箭场的观众席上。”

雍蒙噎住了一瞬,但只是一瞬。“就是不要让人发现的意思?”

“嗯。”我心道他脑袋转得挺快。

“是有点麻烦,但可能并不会比用真实身份更麻烦。”雍蒙显然在思索,“你打算怎么办?我猜谢氏太子爷也不行?”

不能说他没有故意,我凉飕飕地回复:“想想我今天是怎么来的。”

“呃……”雍蒙顿时卡壳了。片刻安静,他再开口时认真了不少:“你说陛下是真的打算继续射箭么?”

“不知道,但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改变主意。”我给出了我的判断,鼠标滑过页面,又点开了一个新的搜索,“怎么,王储殿下打算准备个清贵的好差事?”

雍蒙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但陛下估计不会要。”

其实我也这么认为。虽然陛下这次出身普通人家,但是金子总会发光;就算不靠射箭,他也有得是办法出人头地。别说真找;若是我和雍蒙表现出类似意向,他怕是就要把我们俩都骂得狗血喷头。“最后就是,陛下似乎真的放开了过去。”

这话的意思远没有表面上听起来简单,话筒对面又是一阵沉默。“我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几乎有些难过了,“可我真的不愿意。即便已经过去,我也不能忘记……我没办法,我做不到。”

我静默半晌。“我们都做不到。”我指出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这点,视线在新页面的某一行停住了,“我有个计划。”

话题转变有些突兀,雍蒙愣了愣。“……关于什么?”

“陛下担心我们说漏嘴、被别人听去,而你知道最佳对策是什么吗?”我问,根本没等雍蒙就继续回答:“最佳对策就是,让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他。”

那边只迟疑了一瞬。“说吧,要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谢相:我家陛下又甜又可爱[捧心]

吐蕃、回纥、高句丽、南诏国:……呵呵,手动再见。

第111章

就如同周潜说的, 射箭并不是热门项目。然而第二日我抵达射箭场的时候,发现观众明显比正常情况要多——绝对比我昨晚看的视频资料里多。至于造成这种情况的缘由, 不用花心思也能猜到:能在世界锦标赛中箭箭十环, 精准程度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然会有更多的人想要亲眼见证。

虽然我这次依旧戴了帽子、墨镜和大口罩,但以防万一, 我还是买下了前后三排的所有座位。位置比较靠后,因为前排很容易被场上电视台的摄像机扫到,对隐瞒身份没有半点好处。这不是说我打算隐藏我俩的关系;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幸而我的望远镜是专业级别的。我在坐席中央找了个位置,而后趁比赛还没开始,先仔细调试装备。就在这空档, 后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来了。

“准备挺充分, 嗯?”

毫不意外, 是雍蒙的声音。我暂时放下手上的活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他不仅准备了帽子口罩之类的玩意儿,还不知打哪儿弄来了一顶黑色假发, 瞳仁也变成黑的了。若没有凑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他是个外国人。

“本来我也这么觉得,”我斟酌着用词,“但看到你以后, 我不得不甘拜下风。”

雍蒙并没因此感到得意,而是微不可察地撇嘴。“拜托, 所有人都知道王储是个中国通。发色眸色再加口音,惹眼得要命。”他撇嘴的幅度变得更大,“我可不能让它们成为阻碍。”

确实。就算没有那层耀眼的身份,一个操着流利普通话的外国人也相当引人注目。“你的那些王室护卫呢?”瞥见赛场中央有了动静,我决定长话短说。

“大部分外头待命,有两个在场内。”雍蒙眼里露出了一丝烦躁,“我不喜欢这样,他们也不喜欢这样,所以我们只能互相妥协。”

不得不说,这样子还是令我有点同情的,他对周潜大倒苦水也不完全是夸张。“那就……”

“好好地当你的王储殿下,别搞偷偷摸摸的这套。”另一个声音从斜刺里插口,不能说没有嫌弃。

我立即朝另一侧转过头。周泽已经走了过来,一身低调的休闲服,两只手还在口袋里,和平日衣冠楚楚的精英模样完全不同。

显而易见,雍蒙对这话完全地敬谢不敏。“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教。”他回以冷哼。

周泽没在意。事实上,比起上辈子朝堂上的唇枪舌剑,这种程度确实不算啥。他在我斜后方坐了下来,距离雍蒙四个空位。“我只是不知道两位太子爷都这么有空闲。”他补上一句凉飕飕的。

毫无疑问,这话只能换来我和雍蒙的四个瞪视。

“别太得意。”雍蒙压低声音警告,“也许你确实占了先机。但从昨天开始,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是吗?”周泽反问,竟然笑出了声音。但他这么说的时候却没在看雍蒙,而是在看我。“如果谢相这么说,我还信一点。”

他的不客气让雍蒙微微睁大眼睛,而我觉得再让周泽这么挑拨下去,某段历史又要重演了——倒不是说我害怕;但我确实不想同时对付两个难缠的家伙,现在尤其不想。“我以为我们都是来看比赛的。”

闻言,周泽从鼻腔里挤出了个不情愿的声音。“四两拨千斤,不愧是谢相。”他故作夸张地皱了皱脸。

就在此时,广播声响了起来。裁判已经就位,第一位选手正在规定的位置上熟悉感觉。

“其实我只有一个疑惑,”周泽就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低声发问——几乎湮没在四周的嘈杂里,但他知道我和雍蒙都会听见——“我们谁都知道,今时不比往日。如今的你们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对陛下有兴趣?”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雍蒙立即露出了被严重冒犯的神色,“另外,你又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

面对犀利的质疑,周泽依旧很平静。“凭我是他堂哥?”他耸肩,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睛和语气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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