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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绝色(17)

作者: 彼岸风清 阅读记录

他们见打得差不多了,也停下来歇息片刻。

血蜘蛛跌坐在地,发了一阵呆后,突然冲高楚玉冷冷一笑道:“傻小子,你可晓得,我那日并未杀小孩儿,那小孩儿我让月锦放走了,给我做药引子的是一头迷路的山羊,地上的血也是山羊血。”

原来是这样,几日来积压在高楚玉心里的石子儿总算搬走了些,令他稍稍舒坦了一点。

便在此时,血蜘蛛那个脓包弟子赖月锦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师父……”

见到赖月锦,血蜘蛛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费力地忍受着剧痛站起身,跌跌撞撞跑过去,身体靠在一棵树上,道:“有个秘密,不知当讲不当讲?”

赖月锦用惊诧的目光看看高楚玉和周辛,又转向痛苦不堪的血蜘蛛:“师父,您这是怎么啦?伤成了这样。”

“月锦,从今往后,师父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是师父对不起你……”血蜘蛛将埋在心里的秘密,一一道来:“我本是姑苏人士,十二岁尚不懂事就被姑苏知府张远成强行弄到了他家做小妾,知府手下有个叫王庆玖的,说可以救我出去,我于是相信了他,那天晚上,因担心万一事情败露走不成,我在逃跑的同时偷走了张远成大老婆生的女儿。后来,张远成派了好多人追杀我们,王庆玖害怕丢了性命,就抛弃了我们自己走了。当时,我为了自保,被逼得走上了歧路,就拜了江湖上臭名远扬的‘黑蜈蚣’为师,开始修炼邪功……”

说到这里,血蜘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好啦,别的不扯远了,其实我当年偷走的这个孩子,也就是你赖月锦。”

赖月锦大为吃惊,全然不能接受如此事实,因为师父以前告诉过她,她是个弃儿,是师父在某座大山角下拣到的可怜虫。

血蜘蛛想了一想,又道:“赵通那小子,可得提防点,你以后能不见最好不要见他,回姑苏找你父亲张远成去吧,师父要走了,就不能……”

第14章 绝学

话音未落,血蜘蛛左掌已罩上了自己前额;顿时面容扭曲而轰然倒地。

赖月锦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趴在血蜘蛛身上摇晃着她手臂,声声唤着:“师父,师父……”

血蜘蛛蜷缩在原地,奄奄一息的她在赖月锦的哭喊下使劲张了张疲惫的眼,又慢慢闭上。

东边山坡下突然传来了“得得得”的快马蹄音,继而,一声呵斥穿透长空——“让开!”

话音落处,一黑衣男子骑一匹黑马,满身尘土奔到百蝶谷石洞门前。他飞身落下,直奔血蜘蛛而来。他麻利地将沾满灰尘的手指,探向血蜘蛛口鼻。见其气息尚在,便一把抱起她,翻身上马。

马蹄扬起一阵沙尘,两人一马便在沙尘中远去。

高楚玉与周辛刚刚走出寡妇山,突然间天上刮来一阵风,将乌云刮到了头顶,大雨很快就倾盆而至。

两个人于是狼狈地在雨里狂奔,奔了数十步,转过一段山道,便见朦胧雨幕中,有座小寺庙立在对面山腰上。

脚底发力一阵猛跑,两个人跑到近处,发现墙角的两尊丈余高的佛像残缺不全,已然褪色,神龛也已七零八碎。很显然,这是一座熄灭了烟火的破庙。如此更好,他们可以清清静静在此休息了。

就在他俩走进大殿不久,一跛脚老头儿撑着把老旧的油纸伞走了进来:“你俩借宿么?”

“嗯。”高楚玉点点头。

“跟老夫来吧,我给你俩安排。”说罢,跛脚老头儿便朝一边的大门走去。原来里头给人隔成了好几个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都有一张竹床和被褥。

“这些房间是老夫方便路人借宿的,老夫以前是这儿的守庙人,寺庙搬迁之后,老夫不愿离开,就继续在此住了下来。”跛脚老头儿说着,从门后的钉子上拿下两块毛巾递给他们,“把头发擦擦干净吧,待会跟老夫一起做顿饭吃了。”

一说起做饭,高楚玉还真有些饿了。

三人来到后面的厨房,只见墙角码着老高一堆柴禾,另一边的角落里散落着山药蛋、鸡蛋和一些蔬菜。

他们各自分好工,高楚玉烧火,周辛洗菜切菜,老头儿炒菜。一边炒菜,老头儿一边问他们:“你俩打哪来?叫什么名儿?”

“我们来自渔村,我叫高楚玉,”高楚玉指了指周辛,又道,“他叫周辛。”

“我叫张移山,同那个愚公移山故事中的愚公有得一比,哈哈。”老头儿道。

在与张移山老头儿的攀谈中,他们了解到,原来张移山年轻时候也曾是武林某门派掌门人,只是遭人陷害从崖山摔下去断了脚筋,从此退隐江湖。

雨一直下个不停,高楚玉同周辛晚上便在此睡了下来。刚开始是一人一间房,可周辛硬非说竹床太小,要同高楚玉的拼在一起,后来又说变天了睡着冷,干脆和他挤成了一团。

睡得迷迷糊糊中,高楚玉感觉有只手在他腰间揉啊揉,他厌烦地推了一把,然后就没了动静,一直睡到大天亮。

接连下了三天三夜的雨,时大时小,到得第三天傍晚,竟又转至暴雨。高楚玉同周辛只得继续留在这个破庙里。

这日晚餐用罢,张移山老头燃起火烛,正欲关门歇息,忽见庙外不远处奔来一男一女,恰似一对夫妻,暗想该是前来投宿的。

那男人看起来明显比女方年纪大出很多,瞧他身板结实、肌肉强健的样子,似乎是个江湖中人,却偏偏一身落魄商人的装扮。

而一旁他的娇妻,却是裙装艳丽,身材修颀,面色红润,在烛火闪动之下,她眉眼微垂的样子颇为动人。不足之处便是,她胸有些平,而且脚上那双湿漉漉的绣花鞋看起来是超乎寻常地大。

此二人进得大殿来,却是全然不苟言笑,只一味四处打量,仿佛要将这座破庙看个穿。

张移山老头见来人已被大雨淋湿,欲唤他二者去内室更衣,奇怪的是,这夫妻二人并不领情,只一个劲地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会自然干的。”

张移山心内一凛,估计是觉得这二人神色可疑,得当心点儿才是。

那美妇打高楚玉身旁路过的时候,表情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移开了。但一眼见到他腰间的夜鸣剑时,又两眼放光有种想占为己有的冲动。

但此种贪相只显在转瞬之间,那美妇便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幸亏她懂得收放自如,随即背过手去,暗暗捏了丈夫一把,逼紧喉咙道:“相公,咱进房去吧?!”

便在此时,高楚玉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这二人虽全身衣服已湿透,鞋子更是污浊不堪,可头发和面庞却只是溅了零星的雨点!他心里一激灵:“这二人莫不是临时化装过的?来者不善也!”

为不打草惊蛇,高楚玉没有将怀疑之处表露出来,只是同往常一样,和周辛进得后屋去,之后熄灭火烛,和衣假寐。

躺了那么一柱香的时辰,高楚玉侧耳倾听,前屋传来了那对投宿夫妻叽叽咕咕的谈话声。

他推了推周辛,可周辛全然不管那么多,只摆摆手,自顾自地继续睡觉。也是啊,前几日他爹妈遭遇不幸,他磕头都磕了百十多个,好几宿没睡好,想来需要补补觉了。

高楚玉把夜鸣剑藏好,闪身坐起,见谈话仍在继续,便从早支开的窗棂一跃而出,使半生的“雁过无痕”功轻轻一滑,飘落到东窗之下,却见窗前已然站有一人,此人正是张移山,张移山见到他,将食指压在自己嘴上示意他不要出声。他心道:“到底是老江湖厉害,看来我这是多心了。”

此时,劲风夹杂着暴雨,吹打着东窗,窗棂呼呼作响,张移山就着风吹雨,轻划一掌,窗纸悄然裂开,房中之人自然毫无觉察,谈笑依然继续。

张移山凑眼从破缝向里望去,瞬时吃惊不小,原来,房里夫妻二人一边在谈话,一边就着衣角的雨水在地上写字,写字的内容与说的话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