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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余生(22)

作者: 小包子奶奶 阅读记录

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在修为上更上了一层。不小心瞟了一眼铜镜,毫不意外的,脸上的妆容更妖致了。

乍一出关,就遇着了那遗世独立,和全天下都有着深仇大恨的老头子。

此刻,天不老端着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容,对着他见礼:“少主。”

百里孽只做没见,径直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天不老道:“少主请留步,老夫有话要说!”

百里孽放慢了脚步,却是没停。道:“那你倒是说呀!”

天不老慢慢跟在他身后,没有做声,做了一副像是在斟酌的模样。

这下百里孽没忍住,勾了三分笑意,再道:“这么多年了,怎就玩不腻?”

天不老快步赶到他身侧,立马换了一副腔调:“这就没意思了,你好歹再让我骗一次嘛!”

百里孽笑意更甚,摇了摇头,快步往瑰延宫走去。

天不老一面追赶着他的脚步,一面幽怨道:“唉,越长大越无趣了,谁当初只让我近身来着?”

百里孽心中不屑,开口却是深沉地道:“千面,人是会变的。”

千面收起了嬉笑,认真道:“我知道呀,不过是想哄你开心!许久未见你了,可有想我?”

顶着天不老的皮囊,说着如此肉麻的话,让百里孽很是恶寒了一把。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岔,开口道:“云山镇上有个买酒的小哥,我瞧着不错。”后面还有半句,却是被千面跳脱的性子打断了。“应该合你眼缘。”

“哟,想通了?待得哥哥去给你绑了回来。”千面与这新君关系匪浅,一些陈年旧事知道的清清楚楚。

百里孽停下,赏了他一记刀眼,却是忽然换了语气,悠悠道:“我去看他了……”

“我知晓。”千面停顿了一下,自嘲道:“后来我一直在思量,是不是不应该告知于你他的消息。”

“你去瞧瞧吧,若是合眼缘,收个徒弟。总好过日日捉弄与我。”百里孽复又往前直走,没让千面将他眼中的没落看了去。

是呀,你不说,我永远也不会想到,他,还会在那里……

那里,有着自己不可触碰的记忆,百里孽从未想过自己要再踏足云山,那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他不敢。

千面快走几步,赶在了百里孽之前。转身,倒退着走,无辜道:“这怎么叫捉弄呢?少主,我可是满心满意为你好呀!还是不是朋友了?”

百里孽收敛了情绪,复又勾了一丝嘴角,没有回他。只是这笑里三分苦,三分嘲。

千面却道:“老头子当真找你,我不过来传个话。”

千面好歹也是一大护法,用得着他来跑腿,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事。百里孽抬眼瞧他,却是没见着他有一丝要给点友情提示的意思。

搁下一句“你让他来瑰延宫找我!还有,决策从来都唤我魔君的”,走了。

经过三个月的密谋,几大头头终于拿出了一套完整的复仇计划。决定由决策大人身先士卒,先去探探新君的口风。

瑰延宫,百里孽起居的侧殿。此刻新君斜坐着一手撑额,决策恭敬的立在一旁。

百里孽请了几次要他入座,天不老不肯,硬是要持着这恼人的繁文礼节,无法,只得由着他。

决策大人大概表达了这么一个意思,他们准备报仇,却是没有提具体如何操作。还很是委婉的告知了新君,这是整个魔界的意思。

“天叔,”百里孽很少这么称呼他,此刻更是十分慎重地道:“身为百里家的男儿,我责无旁贷;魔界若是承担得起这个代价,不必问我。”

得了答复,天不老皱着眉头告退。身处高位,就需要顾全大局。此刻他需要做的,是要找到基业与仇恨之间的制衡点。少不得又要找了众人来打一打口水战。

百里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心中亦是五味杂陈:自己的事情还没有推敲得明白,一团乱麻似的,剪不断理还乱;此刻又添了血海深仇这么一味大料,当真是恩怨情仇一锅乱炖,品不出个滋味来。

突然一阵黑雾弥漫,却是百里孽遁去了身形。

第一站他去了青州的沿海地带,一个偏僻的小渔村。寻了一处久无人烟的破屋,住了几日。后山上有一座年代久远的低坟,杂草丛生无人打理。

百里孽亲自动手拔了杂草,拢了坟包。日日去村里逛上一逛,再就到后山陪着荒坟说说话。

第二站去了并州广阔的大草原,却是没寻着那喜欢自由自在的老马。

百里孽在初秋的沙地里躺了几天,感受了枯草的寂寞,狂风的凶猛。只是这一望无垠的天地间,夜还是那般美好,静谧,星光点点。

再出发时,却是弃了瞬移不用,徒步而行。满身的风沙,一脸的苍桑。

从并州东部,横跨冀州,复又回到潭州。忍了心如刀割,终是没有上了云山去。

百里孽在街头买酒,在街尾吃饭。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喝了一个酩酊大醉。只是没能再见着那买酒的热情小哥和胜力寺慈悲的和尚。

第二日再从潭州出发,慢慢悠悠的上路。直穿了交州腹地,终是找到了那处跌水潭。

百里孽抓了鱼,游了水。可深秋的潭水不似那人说的那般冰凉;连那烤得酥脆的烤鱼也因没有食盐,而变得寡淡。

再到扬州时,快到秋末。小镇依旧繁华,海风依旧湿润微腥。

百里孽既没有寻着买成衣的商号,也没找着破败的道观。好在有缘,品了一碗飘香的馄饨,住了一宿老旧的客栈。

百里孽知道,这一趟走下来,自己还是没有答案。

想要放,不舍;不甘;不能。

若是没有重逢,倒也可以过下去,可,为什么你还在那里?

躺在客栈的大床上,百里孽闭着眼睛叹息:那便就这么陪着他吧,虽然亦是清楚,就算没有今夕,也再瞒不了多久。

突然就理解了念儿八岁生辰时,哑伯女婿说的话。百里孽心想,秋末,院角的梨子应该挂得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好奇卖酒的小哥去了哪里,我觉得哪里都不妥。

第38章 又见

距上次的函谷关一行,又是过了半年。六个月,对黎昕来说,不过眨眼,只是一日一日重复着,无甚区别。上次今夕的伤,倒是好了一个彻底。

这日,黎昕又坐上了屋顶,感受着黄昏的最后一抹晚霞。手中自是少不得那绵甜爽净的老窖,身披了夕阳余晖,显得寂寥又伤感。

忽就一阵黑雾漫开,却是百里孽突然现身,四平八稳的坐在了他的身旁。二人挨得很近,好似不曾出现过嫌隙一样。

沉默不过片刻,百里孽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酒杯,瞧这式样,与当日黎昕所用的酒壶应是一套。伸手,讨酒。

从他现身算起,到现在不发一语的讨酒,黎昕未曾表现过一丝惊讶,这人端是修得一身好镇静的本事。从前那叫泰山蹦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宠辱不惊;现今可谓万事只剩消磨任岁月蹉跎,心如死灰。

倒也大方,见了酒杯,爽快的給酒。借着倒酒的空当,稍稍打量了一下并坐之人。

百里孽一口饮尽那杯中之物,给了评价:“还是这云山的老窖好喝!”

“你怎么来了?”

“我觉着你的故事没有说完,”百里孽细品着老窖悠长的余味,俏皮的道:“那魔窟又无趣得很。”

黎昕不置可否,再问:“这是你本尊?”

只见此时的小魔头虽还是那一身墨色的长裳,却敛了额间那抹妖致。斯斯文文的,还是原来的书生模样。

“倒也差不多,哈哈哈哈!你知道的,魔头嘛,总要化一个浓妆,好教人一眼看出‘我是反派,莫要惹我’的离经叛道来。”再讨了一杯喝下,又道:“有机会给你瞧瞧!”

黎昕持了酒坛,给他满了第三杯。粗犷的坛口,精致的小杯,手倒是很稳,不溢半滴。问了第三个问题,口气很是随意:“那日,你对上枫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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