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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如铁/无乐不做(20)

孤身走出柴房,宋若荀坐在栏杆座上以手拭汗,淡色的唇此刻越发苍白,完全看不到一丝血色。

舒冉靠着柴房的门,握了握拳,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到了他身边。

“给你。”

宋若荀侧首低头,舒冉白净的手上捏着一块绸帕子,但他却没接。

“很干净的。”舒冉补充道。

宋若荀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接了过去,擦去额头汗珠。

舒冉靠着栏杆,翻着白眼望天,心想着这宋若荀似乎有点洁癖啊。

谁知她刚腹诽完,宋若荀便开口了:“公主以前从不允微臣自己擦汗,所以方才微臣有些反应不及,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公主恕罪。”

舒冉嘴角一抽,忙道:“无妨,这里不是皇宫,丞相实在不必如此多礼。”

宋若荀望向天空,舒冉看不到他的眼神,却可以听到他若有所思的声音:“公主所言极是,这里并非皇宫。”略顿,又道:“那公主为何不肯跟微臣回宫?”

舒冉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她这到底是没长脑袋还是脑袋长了霉啊?没事提什么皇宫?提什么皇宫?!

见舒冉不语,宋若荀又道:“微臣今日是不是话太多了?”

哪里是他话多,实在是她无言以对啊:“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

“公主若是记恨微臣,回宫后微臣自会向皇上请罪,这地方鱼龙混杂,不三不四,公主何苦一定要呆在此处?”

玄色黑眸暗芒一闪,宋若荀不轻不重道:“莫非,公主是对那柳若湖有意?”

舒冉浑身一震,看来古人也是很八卦啊,“……不是,你不要胡乱猜想了,我不回去自有我不回去的原因。”

万金油式的回答显然得不到宋若荀的认可:“恕微臣愚昧,微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可以令公主有家不回,在外流浪。”

舒冉很不得拿头撞栏杆,原来她追求自由的想法在宋丞相看来就是“流浪”啊……这样一想她还真是挺可怜的。

“水应该热了,柳若湖还等着沐浴,我去打水。”

舒冉找了个颇为合理的借口进了柴房,宋若荀自然不会让她亲自动手。

“宋丞相你……”舒冉再次傻眼,这次即便没有慕容璇玑心疼的成分在,她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可宋若荀却只是一声不吭地往外拎水,也不管额头薄汗还未褪去,任由风吹。

“你等等。”舒冉跑出柴房追上他步履蹒跚的身影。

宋若荀将水桶放下,喘了口气:“公主有何吩咐?”

舒冉用袖子替他拭去额头汗珠,“你头上的汗还没干,外面刮着风,这样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宋若荀眼中若有所思:“想不到公主还懂这些。”

舒冉双手蜷进衣袖,使劲扣自己的手,让你手贱!让你嘴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冒牌货啊!

“快去吧,柳若湖很没耐性的,去晚了他又该耍脾气了。”舒冉笑得很假,这时候只能抹黑柳若湖来转移宋若荀的注意力了。

但也许今天注定了舒冉要倒霉,她这话还真说对了,不仅对了,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柳若湖也恰恰到了。

“哎呀哎呀,瞧瞧这是谁……有祀啊,你的奴才怎么会在我的奴才这儿?你是干什么吃的?”柳若湖撩着黑袍下摆迈上台阶,里面的鹿皮白靴露了出来。

尴尬已不足以形容舒冉此刻的心情,她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宋若荀淡淡地望着柳若湖,双臂自然下垂,淡色唇轻抿着,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任谁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柳若湖并不在意宋若荀的目光,他只是用一种又温又冷……既霸道又内敛……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神打量舒冉。

接着,他忽然抿唇微笑,眼睛优雅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桃花眼中的波光潋滟,所谓“最是无暇,风流不假”……大约也就是如此了。

舒冉茫然无措,忧心忡忡,因为她知道——柳大神这样笑,那就说明有问题!

而且问题很大很大!

第16章 …

柳若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他这般暗示,宋若荀仍站在那里不肯离开,这让他感觉非常没面子。

江有祀抬眼扫过舒冉和宋若荀,为了避免血溅三尺殃及“池鱼”,挺身而出道:“宫主……”

柳若湖立刻侧首打断他:“闭嘴!不要吵!”

江有祀浑身一震,果断消音,和他一样被吓到的还有舒冉。

舒冉欲解释:“柳若湖……我……”

一阵冷风刮过,柳若湖玉手一抬,“我说了不要吵!”

舒冉“哦”了一声,低头迈着小碎步跑到江有祀身边。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这种紧要关头,只有选好阵营才能保证有条活路。

“看来我不应该来。”柳若湖阴阳怪气地说着,黑袍黑发无风自起,玉面上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斜斜眯着,轻蔑而邪气。

宋若荀嘴角淡淡一晒:“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宋丞相总是那么自信。”

“过奖。”宋若荀略一抱拳。

柳若湖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但自信过了头,那可是就是嚣张了。”

嚣张再过了头,也就成挑衅了——其实这才是柳宫主想说的。

宋若荀面不改色,双手交叠没入左右袖口,转身离开。

风吹起他束发的白色缎带,也将他的讽刺一并带来:“山野莽夫,不值一提。”

舒冉头一低,春泉似的黑发垂了一肩,她眨了眨眼,对于宋若荀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口仍出狂言,她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江有祀最擅长的是什么?

——打破僵局!

“宫主?”江有祀欲说话。

柳若湖面无表情地一摆手:“不用说,今天这件事谁要是说出去,我就杀了谁。”

舒冉偷偷瞧江有祀,他可真勇敢,炸药包都点着了还敢上去吹一吹。

江有祀低头,思索一番又欲说话。

柳若湖转身冷眼瞪着他:“你想让我说几遍?我说过了,不要再说了。”接着,他玉指一扬,抵在舒冉对着他的头顶上,清冷阴沉的声音响起:“你,跟我来。”

舒冉猛地抬头,长发滑落肩膀,灵动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哀伤。

……她不渴望能像诸位穿越前辈那样笑傲江湖,但最起码也别让她死在江湖呀!

人间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舒冉咬牙切齿地跟着柳若湖到了他的房间,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千万别冲动,顺便在柳若湖看不见的地方,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

“你做什么瞪着眼睛看着我呀?”柳若湖撩开里间珠帘,翩然而入。

舒冉闷着头往前冲,也没看路,帘子正好打在了她脸上……揉着鼻子,舒冉强忍着想要上前撕烂他衣服的冲动,握着拳头否认:“没有,您一定是看错了,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瞪您呀!”

柳若湖不紧不慢地走到屏风后面,透过上面的镂空花纹,可以看到他正在宽衣解带。

舒冉一怔,视线上扬,瞥见有烟雾自屏风后缓缓蒸腾而上——他该不会是要在这洗澡吧?!

她正思索间,就听到柳若湖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还不快进来?”

舒冉想都不想,立刻转身就跑……希望现在走还来得及!

但通常情况下,人们发现走错路时,往往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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