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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如铁/无乐不做(62)

不知是天意还是如何,柳若湖的房间亮了烛火,人却没在里面。舒冉打量着这间屋子,里面朴实无华,和她的精雕细琢全不相同,显然是因为赶工而没来得及装饰。他一步步走过,一眼眼掠过,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男人总是有本事轻易撩动她的心弦,随随便便一句话或者一个举动都可以让她震撼半天,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被他吃定了么?舒冉恨恨地想。

她指尖掠过书桌,不小心带落了镇纸,刹那间,满桌的宣纸随风而起,凌乱的四散开来。

舒冉一惊,忙蹲□去收拾。不管柳若湖会不会生她的气,偷偷进人家的房间,弄乱人家的东西总是不礼貌的,就算柳若湖不介意,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可收拾收拾着,舒冉的手就动不了了。并不是谁阻止了她,而是她看到了让她不能动弹的东西。那是一封信,信封外面用红墨写了两个娟秀挺拔的字——朱砂。

光是看这两个字舒冉的手就已经开始颤抖了,柳若湖从门外进来时,扬手就接住了几根极速飞来的毛笔,然后,花瓶、砚台、古玩……凡是可以扔得东西都被扔了出来。柳若湖一个个接住,微微皱了下眉。

他快走几步踏入房内,就见内阁一片凌乱,满地散乱着宣纸和瓷器碎片,中间最明显的就是一封被撕得粉碎的信,依稀可见信封上落款朱砂二字。

柳若湖蹲□一点点收拾着地上的纸张,没去看舒冉,也没去解释,有些事不需要解释,若误会了,便误会好了。

舒冉这时候才发现,真正伤人的不是狡辩,而是淡漠的不说话!她周身冷汗涔涔而落,思绪仿佛回到了当日在围场的时候,回想起那天从朱砂口中听到的消息,舒冉颓然跪坐于地,眼泪在眼眶打转。

心寒,彻底的,完全的,大约如此……

有时候不是不去想,不去招惹那段回忆,事情就可以当成没发生过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永远不可能改变,除非时光倒流。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舒冉一直都秉承着这个原则,却不想今天成了她心中的刺。原谅他,或者不原谅他,痛得都是她。

趁着舒冉慌神的功夫,柳若湖将被她撕碎的信重新拼合了起来,他站起身递给她,淡声道,“先看看吧。”

舒冉把他之前小心翼翼拼接信纸的样子尽收眼底,此刻望着这封拼起来的信,完全失去了理智,满心满脑都是恨。

她一把推开他,哽咽道,“我才不要看!”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外跑。

柳若湖想追上去,却忽然白了脸,绝美的容颜仿佛痉挛般皱成一堆,他整个人倒在了瓷器碎片和白色宣纸之中,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他紧捂着胸口,疼得开始翻白眼。

江有祀和慕容顾三散步回来路过他的房间见此一幕,猛地上前将他扶起,渡过真气为他疗伤。可是由于他天生体寒、内伤不断又不肯回人偶山庄见朱砂疗伤,所以即便武功绝世也无能为力。

柳若湖终究是没能去追舒冉,他疼了很久很久,疲惫地晕了过去,眉宇间凝着的满是担忧和不甘。

慕容顾三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曾经和她嬉笑怒骂,逗她玩的绝代风华的男人经受这样的煎熬,竟然也红了眼眶……她不由心想,难道她真是个爱哭鬼吗?

江有祀一直在照顾柳若湖,尽心竭力,慕容顾三陪在他身边,完全可以理解他的衷心,而且她看上的也正是他的重情重义。所以直到柳若湖半夜醒过来,慕容顾三和江有祀仍旧没有离开。

缓缓睁开迷蒙的眼,柳若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哪,他抬起细瘦的玉臂,恍惚中渐渐回神,然后猛地坐起了身。他想去追舒冉,可腿上一软重新倒回了c黄上。

“宫主!”江有祀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慕容顾三也帮忙揽住了他的肩膀。

柳若湖痛苦地皱了皱眉,抬手轻抚额头,待看见慕容顾三,惊诧道,“你怎么在这?”

慕容顾三低着头结巴道,“我……我自然是在照顾你。”

江有祀隐忍地抿了抿唇,也低下了头,耳根后微黑的皮肤居然有些发红。

若是以前,柳若湖看见他们如此。定会玩心大起,但现在他却无暇顾及,兀自起身就要出门。

“宫主万万不可,你的身体绝对不能再用武功,否则……”

“没有否则,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柳若湖依旧一意孤行。

江有祀一声不吭,并没有劝他,因为他很清楚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跟了柳若湖这么多年,对方的脾气他早就摸透了,所以……他伸手在柳若湖白皙的脖颈间一记手刀,想要将其打昏。

可是他忘记了,他一身功夫都是出自凤皇宫,都是柳若湖一手栽培的,柳若湖岂会感觉不到?他所有的攻击都被柳若湖轻松化解,护着柳若湖的双臂也被他推开。

“你若再如此不知上下,我就杀了你。”柳若湖一字字道。

江有祀愣在原地,第一次不知所措。

慕容顾三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给了柳若湖一巴掌,然后在场三人,包括她自己,都惊呆了。

“你……”柳若湖颤着手抚上面颊,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顾三,心道,怎么慕容家的女人都喜欢打人耳光呢?

慕容顾三打完了人,胆子也肥了起来,心里清楚不会有好结果,干脆豁出去了:“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是要去做什么?你是要去见我三皇姐?你想让她担心死吗?”

柳若湖浑身一震,差点摔倒。

江有祀上前扶住了他,转头瞪了慕容顾三一眼,“不要再说了。”

慕容顾三却不肯停嘴,继续道,“你把这病藏了这么久还不是不想让我三皇姐知道吗?你现在这样跑过去,那不是功亏一篑了?”

柳若湖凝视着她的双眼,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直到慕容顾三红了脸,抖了身子,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低下头,沉声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那么自私,不应该再耽误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慕容顾三莫名其妙地看着柳若湖,“我的意思是你养好了伤再去看她,你在那胡说什么呢?”

柳若湖推开江有祀,自己走出房门,望着漫天夜空发了很久的呆,再回到房中时,他对江有祀淡淡道,“有祀,收拾东西回山庄。”

江有祀一喜,“是,属下立刻去办!”

慕容顾三听得糊里糊涂,“你们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江有祀去收拾东西了不在场,所以只有柳若湖回答她,他望着她的脸上挂满温和的笑容,“是你点醒了我,我不该拖着她,我早该放了她,我和她,终究缘浅。”

慕容顾三这下明白了,他这是要走了呀,她急忙扯住他的衣袖,“你可不能走呀,你千万不能走。”

柳若湖微笑道,“哦?我为何不能走?”

“你走了有祀岂不是也要走了?那我怎么办?”慕容顾三毫不顾忌道。

柳若湖笑意加深,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帮她捋了捋耳边碎发,轻声道,“你是她的妹妹,便也是我的妹妹,我和她已成事实,注定无缘在一起,我又如何忍心看你和有祀天涯分别呢?”

“你的意思是……”

“我会走,不会留,你和她就在这里生活,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搅你们……你们就在这里幸福的生活下去,待我走后不走,有祀自会回来照顾你们。”

“那太好了!”慕容顾三高兴地拍着手掌,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柳若湖靠在门板上,捂着心口,苍白的唇苍白的脸,回味着过去,他只能说一句话……他不想走,他也想留下来,可上天……并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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