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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唯一的星光(26)

罗零一着急了,用整个身子撑着他,快步朝船只走去,根本顾不上那到底是不是接应他们的人。

不过幸好她没找错,那些人的确是来接应他们的。船上有个面熟的男人,还有几个东南亚人。那个面熟的男人她见过,是常跟着周森的一个小弟,以前总是站在小白的后面。

“森哥! ”他惊呼一声,显然是看见了周森的情况。他立刻从罗零一怀中接过周森,将周森搀扶上船。罗零一紧随其后,看见他把周森放到船舱里躺下,枕着一个包袱,不怎么干净。

“嫂子没事吧? ”他回眸看向罗零一,一脸关切的表情。

罗零一还有点不适应,点了一下头说: “森哥中枪了,在左胳膊上,赶紧找个地方把子弹取出来吧。”

他拧眉说: “这附近都被条子包围了,他们还没撤出去。现在找医话,恐怕会暴露目标,条子应该正在排查医院收治的胳膊中枪的人。”

船开始在湄公河上行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用蹩脚的中文说: “我可以帮他取出子弹。”

罗零一看过去,那人手里拿着一套工具,瞧上去有些年代了。先不说能不能取出来,单是不卫生这一项就很危险,如果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罗零一正要拒绝,就听见周森低沉喑哑的声音:“那就麻烦了,多谢。”

他挥挥手,罗零一下意识地躲开了些。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上前,就着微弱的灯光点了蜡烛,然后打开工具包,将细长的小刀在蜡烛的火苗上翻来覆去地烤着。周森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还清醒着。

小刀烤好了,中年男人便脱掉了周森的西装外套。罗零一立刻上前帮忙,在对方的指挥下用剪子剪开了周森的衬衣袖子,一点点扯开。看到血ròu模糊的伤口,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嫂子还是别看了。”那年轻男人劝了她一句。罗零一转开视线,换了个话题,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

对方愣了一下: “我叫程远,跟着森哥三年了。”

罗零一点点头,余光瞥见周森皱起了眉。她望向他的胳膊,中年男人已经开始取子弹了。她想她这辈子肯定当不了医生,单单是看着这种场面,她脑海中便浮现出很久之前那个人捂着肚子倒在她面前的样子。那个人身下都是血,刀子还在她手里,所有人都在喊着“杀人了” 。

她目不转睛 地凝视着前方,眼睁睁看着子弹被取出来,那种疼痛,没有麻药,可周森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没发出一点声音,除了额头出了许多汗之外,只剩下苍白的脸。

周森的唇半张着,唇瓣毫无血色。针刺进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罗零一可以看见那针串着线一点点穿过他本来光滑白皙的肌肤,在血ròu中留下难看的如黑色蜈蚣般的痕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哭。

船好像碰到了什么,使劲晃了一下。所有人都跟着动了,包括fèng针的人。他手里的针一下子扎错了地方,周森闷哼一声,手紧紧地握成拳,长舒一口气,睫毛不停地颤抖着。

罗零一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那人: “还要多久?”

不开口不知道,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腿软脚软,直接跌坐在了船舱里。

那人喘息了一下,说: “马上就好了。”

那人的话音刚落,周森就睁开了眼。他眼里含笑,看上去特别随和,只是微弱而沙哑的声音暴露了他此刻艰难的隐忍: “我没事,不用担心,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他想看看伤口,罗零一下意识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看! ”

其实,这种场面周森曾经见过太多太多,十年的时间,什么样的伤、什么样的痛他没受过?不过既然她觉得他看了会难受,那他就不看了吧。

这样的情况下,他嘴角还能带着笑,罗零一只是看看,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捂着他眼睛的手轻轻移到了他的头顶,轻抚过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

程远瞧见,笑了笑说: “嫂子和森哥感情真好! ”

罗零一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那个中年男人收了针,伤口算是暂时处理完了,但必须尽快赶到医院,否则如果伤口感染或者发炎,只会加重伤势,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fèng针的人也是这个意思,但周森却拒绝了。他闭着眼说: “我的身份不能暴露,现在去医院太危险了。就这样吧,我命硬,死不了,按计划先回云南躲起来,等二少消息,再想办法捞军哥出来。”

他说完话,很快就闭上了眼,看样子是昏过去了。疼成那样还能连贯说话,让人不得不佩服。

程远按照周森的吩咐办事,和船夫说完话,回来后又对一直沉默不语地守在后面的几个人说话,传达了周森的意思。

罗零一这才知道这几人原来是陈军的手下,其中一个面目阴沉,其他人对他颇为恭敬,似乎有点地位。那人看起来有些面熟,罗零一使劲回想着,记起自己刚跟周森联系不久,被陈军的人绑走查底细那天周森揍了小白,那个人就在陈军后面站着,应该是陈军的亲信。

她慢慢舒了口气,幸好她没说什么,幸好!

罗零一悄悄握住周森的手,望向远处。看不见头的湄公河是金三角生成的主要原因,他们此时正准备回西双版纳,不能带周森去看医生。她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千万不能有事。

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位于我国云南省的最南边,是世界知名的旅游胜地。

这个月份,江城已经正式进入秋天,西双版纳却仍然处于温暖的夏季。

他们住在一间具有浓郁民族风情的傣族竹楼里,竹楼位于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分为两层,底层摆放着杂物,周围设有围墙;楼上是居住的地方,需要从木楼梯上去。

他们凌晨时分才到达,四周安静极了,只能听见林中动物的鸣叫声。

为了在警方搜索排查时不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程远找来了当地人的服饰让罗零一和周森换上。随着时代变迁,傣族服饰已经改良得更趋向于便服,但与汉人的穿着还是有些不同。

罗零一洗了头,换上棉布的贴身短上衣和筒裙。裙子长及脚面,越发衬得她身材窈窕、凹凸有致。她将微湿的长发捋到肩侧,端着水盆走进来,准备给周森擦身换衣服。周森睁眼看时,竟有一瞬间没有认出她来。

“看什么呢? ”罗零一问了一句,关上门走到他身边,放下水盆后抚了抚裙子蹲下。没办法,这裙子太窄了,行走起来不是很方便,当然也可能是她还不太习惯。

“看你。”周森倒是回答得坦坦荡荡, “没想到你穿成这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而且……”他斟酌了一下,笑得十分温柔, “还挺好看。

罗零一瞪了他一眼,帮他脱了外套,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剪开本就坏掉的衬衣,又用热水浸湿毛巾,拧干后,一点点擦拭着他身上的血迹和泥土。

“你这人平时看着挺爱干净的,有时候又不修边幅。”罗零一睨着他胳膊上的伤口,虽然用纱布包着,可她目睹了fèng伤口的整个过程,可以想象出下面是什么样,心似乎在绞着疼。

看她眼睛发红,周森勾唇笑了,曖昧地问她: “心疼了?”

罗零一瞧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生气。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伤成那样又不能去医院,万一真的被感染了,这里只有群江湖游医,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她别开头,从他腰间朝下一点点擦拭着。经过他的小腹时,周森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言语里带着暗示: “我只是胳膊受伤,手并没有残废,下面我可以自己来。你要是再继续下去,我恐怕就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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