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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软饭王(36)+番外

这婚礼举办的仓促不说,加之天气糟糕,竟是极为不堪和狼狈。不过,话是如此说,虽然婚礼布置的不怎么样,但这参加婚礼的人可都是大有来头。

宁王龙宁自是不用说,人家早就拿了头筹,第一位受邀的便是她了,此时此刻,龙宁一身王服正襟危坐与主位上,为父母双亡一棵独苗的赵勾玉证婚,而她另一边坐着的,正是蓝凰。

赵勾玉并未去看蓝凰的脸色,她自上一次劫持时间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方才第一眼瞧见的时候,竟发现他腹部微隆,显然是有孕在身。

而何千攻也不请自来,此刻正兴致勃勃的和其他官员相谈甚欢,时不时还朝赵勾玉投去个似是而非的眼神,看着她那一脸的讳莫如深,赵勾玉忽然深刻的意识到了此人的危险,不禁闪开视线,不再分神。

因此,她也并未发现水之痕的无故缺席。

一品太师娶正夫本来应该是八人大轿,风风光光,气气派派的。但是一来赵勾玉不喜高调,嘱咐着一切从简,二来因着天气原因,光是送亲就已经寸步难行了,更不要说什么铺张的仪式了。

这一切,韩江月都持着默许的态度,他始终不发一言,当轿帘掀开的一刹那,赵勾玉望着那盖着大红盖头的身影,莫名的觉得有些酸涩。

而盖头之下,韩江月肤若凝脂,五官精雕细琢,显然是费过一番心思的,但是就在此刻,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是为了面前的女人,这一滴泪,他只为自己的命运而流。

泪落无声。

可眼泪落下的一刹那,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心情竟也是可以那般的跳跃起伏的。

单纯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从今往后,生命中再不孑然。

无悲无喜,韩江月沉默以对,任喜娘为他撑伞,任守义将他推进喜堂,他这本该风光无限的新郎官一身风尘的出现在这里,非但没有双亲贺喜,反倒是要拜比父母小一辈儿的人为高堂,又有多少沉默注视的人在心里为他感到不值?

这其中,其实也有赵勾玉。

她其实也是个极出色的女子,红妆着裳,随风而立,风雨中,峨眉低敛,翠带迎风,洛神相媲。

远目望去,这时并肩着的两个人,实在是太相配的的两个人,一个美丽聪敏,一个潇洒倜傥,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这样的一幅画面,落在看客眼中,意义不同,感触自然也就不同。

龙宁神色淡然的看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她突然转头不知道什么意思的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却始终含笑的蓝凰,接着很快将视线下移到他的腹部,笑意加深,龙宁眸色深幽的转回了头,只不过再看赵勾玉时的眼神,已不复友善。

赵勾玉低头伸手接过守义的活计,将韩江月推到喜堂中央,两人并肩而处,一人站一人坐,喜娘见气氛冷清,免不得有些为难的搓了搓手里的汗珠。

“吉时到,新郎新娘拜堂咯--”

终究,该来的总会来,赵勾玉神色恍惚了一下,转头间忽然看见右前方拐角处站着的白色身影,竟是说不出的落寞和隐忍。

这惊鸿一瞥,令赵勾玉忍不住怔愣了,这世上能有这等冷傲不训气质的,怕只有一个人了。

上官无尘。

远远的,仅仅是她发呆的这几秒钟的时间,赵勾玉就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愁郁。

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她只能轻叹,有时候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你可明白?

不再犹豫,赵勾玉牵起身边韩江月的手,这一握,她立刻感觉到了那个人的颤抖。

低首,闭目,韩江月敛起眼里隐忍着的巨大痛苦和悲悯,他习惯性的紧抿双唇,嘴角很长,即便十分难过,他也是片刻间便微一挑眉,嘴角轻易上翘成一个美丽的弧度。

他以这样优美的方式逼自己笑出来,虽然他的心一定在滴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千古不变的定律,就算到了异世也是如此。

赵勾玉目送着韩江月被人推走,喜服下的手握成拳,再转向那个角落,白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其实她只不过是单纯的想和一个人在一起罢了,但是上官无尘,太复杂。如果给不了,就不要承诺什么,赵勾玉一向秉承着这样的原则,她前世一直听人在说从此天涯陌路,但是,究竟什么才是天涯?

呵,转身,赵勾玉闭了闭眼睛,挂起一脸假惺惺的微笑去对付客人。

她想,背向你,此刻,已是天涯。

36颠倒乾坤

夜已深,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赵勾玉终究还是在澈丹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下朝着新房走去。

新房是她的卧房,她命人放了一面梳妆台和一面衣柜进去,仅此而已,她知道韩江月不会在意这些的,他的目的不在此,自然不会在乎。

慢慢走在路上,愈逼近新房,赵勾玉脚步就愈慌乱。

她知道,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不会发生任何事,因为韩江月是有孕在身的,她不知道这世的男子怀孕前期可不可以行房,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极好的理由,这个理由足以让她躲过这夜的尴尬。

站在新房门外,抬起手臂,别眼看向澈丹,澈丹讨好的作了作揖,转身嘴角偷笑的跑开了,甚至还不时的回过头暧昧的看她几眼。

赵勾玉望着她的背影,却是扬唇一笑,仿佛讽刺这个局面。

手臂缓缓垂下,赵勾玉盯着门框呆了一会,忽然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大雨仍在下个不停,虽身上满是酒气,但赵勾玉却异常清醒,面对拦路的绵蓉,她仅仅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冷眼,后者便呆呆的忘记了反应。

轻哼一声越过绵蓉,赵勾玉淡淡吩咐,“照顾好你家少爷,他怀了身子,不宜劳神。”

所以,不要让他胡思乱想的好。

虽然不是真心想嫁的人,但最起码也是一生一次的婚礼,韩江月的父母除了一封书信和命皇帝转交的嫁妆之外,再无其他动作,就连赵勾玉,也忍不住为韩江月感到唏嘘不已。

她派去查睿王府旧事的人还没回来,莎糙的办事能力她不会怀疑,她并不急着知道韩江月的家中发生过什么事,她只是不希望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若是忧伤了,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无从说起罢了。

心里想着这些事,她的人已经到了西院。

她的卧房是东院,与现在的上官无尘正好是相反的方向,而她面前的这间房,正是上官无尘的。

屋内亮着烛火,以上官无尘的武功,肯定早就发现她了。

赵勾玉苦笑的在门口站了一会,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

记住了不代表就可以永恒,忘却了也不表示什么都没有发生,何况他们都不可能忘记这些事,就算不去谈,不去想,阻隔还是无坚不摧的摆在那里,不会动摇分毫。

漠然低下头,赵勾玉缓缓蹲下身子,她望着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伸手摸了摸,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轻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而她这一番自怨自艾,落在别人眼中,却成了对上官无尘的歉意和深情。

这“别人”,包括屋里耳力高超的上官无尘,也包括隔壁正要出屋的辛夷。

前边提过,赵勾玉对这个女人很没好感,她是妄命城十人的首领,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此刻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仍旧蹲着的赵勾玉,更是让赵勾玉心里涌起一股怒火。

辛夷似乎不解赵勾玉为何对自己这般敌意,略微沉吟了一会,谨慎的走了过来,俯下身子,“赵大人,夜深寒凉,您是读书人,不比我们粗人,还是早些进屋歇着吧。”

辛夷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傻到问她为何洞房花烛夜跑到上官无尘门外,这个时代的女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一种默契,对于这种事情皆是抱以理解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