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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仆(58)+番外

“沈宫主,我想你还不知道,水儿她已经怀了身孕了。”唐雪衡竖起三根手指,微笑着说:“我对天发誓,水儿已有孕,若有半句假言,天打雷劈。”

沈伏息震惊地睨着唐雪衡,他不敢看萧水。

他没勇气面对她。

萧水傻在原地,无从反驳。

她的确怀了孕,唐雪衡所言非虚。

——他只是避重就轻罢了。

萧水思索半晌还是决定反驳,她启唇道:“我没有……”

顿住,萧水接不下去。

事实上她的确怀孕了。

无奈之下,萧水只得点头道:“是,我的确怀孕了,但……”

“怎么会这样?”说话的声音很柔,很软——其实是因为太小。

声音太小了。

……那是沈伏息几乎自语的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虫一定很多,自动发布,下午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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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044 …

沈伏息垂眼不语,黑睫颤颤,似是在想着什么。

秋风吹乱了他额前发丝,他清俊容颜上蒙着一层淡淡凉薄之色。

同样的,萧水也不言语,她长发只半绾起一小部分,大多数直接垂了下去,配上那苦涩的脸,圆睁的眼,微蹙的眉,雪白的裙裳,叫人说不出的心疼。

她看起来十分委屈,而事实上她也的确应该委屈。

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糙,却不能拿来救命——这又岂非不让人委屈?

唐雪衡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沈伏息脸上的变化,沈伏息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面具。

他们都带着一张面具。

人的脸树的皮,这些都是面具。

——它们的区别就在于树皮永不会变,而人脸却总是在变,你永远猜不到那张面具下真正的表情是什么。

沉默。

许久的沉默。

深刻的沉默。

唐雪衡受不了此刻气氛的压抑,先开口道:“沈宫主无话可说?”

沈伏息抬眼望着这个自己曾以性命相交的好友,微微笑道:“我能说什么?”

事实上他的确无话可说。

唐雪衡冷笑道:“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喜得嫡子,沈宫主难道不该给我道声贺吗?”

略顿,他补充问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萧水沉默地站着,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听着,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但她眼中的情绪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害怕与心酸。

只是随着沈伏息轻轻语声传来,她的表情又由苦涩瞬间转为惊愕。

——该如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呢?

悲喜交加。

沈伏息只是望了唐雪衡一眼,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倦意,他不轻不重说了句:“雪衡,你的话应该由我说才对吧。”

闻此言,唐雪衡比萧水更加不敢相信。

他的神色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他并不是个胆小的人,身为唐门掌门,他从小接触的便是最可怕最肮脏的东西——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确不怕,可他很不安。

他额前渗出密密汗珠,“我想你并没听懂我的话。”

沈伏息什么也没说,只是作了一个动作。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动作。

他拉住了唐雪衡的手,缓缓握住。

唐雪衡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睁,他身上那股阴郁邪恶的气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冷冽与茫然。

他有些搞不懂沈伏息到底在想什么。

的确,对一个背叛自己陷害自己的混蛋,沈伏息完全不可能这般亲昵。

但沈伏息就是这么做了,还做得极其理所当然。

萧水缄默不语,她明白沈伏息想干什么。

沈伏息自父母双亡后便颠沛流离,他看遍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又岂会找不出人心的弱点?

唐雪衡这人吃软不吃硬,就如同她若不违背他,也会有优质的生活一般。

“雪衡,我很明白你的意思。”沈伏息沙哑的声音淡淡陈述着,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时至今日,我很清楚我们再不可能像从前那般推心置腹,但我还是坚信,你绝不会做出欺rǔ兄嫂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唐雪衡整个人怔在那,他的手依旧被沈伏息紧紧握着。

但令他无言的并非沈伏息的手。

是的,沈伏息的手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沈伏息的嘴。

唇红齿白,美艳诱~人,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永远无法预料。

——唐雪衡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但沈伏息的话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他那完全不是对仇人该有的样子。

想到这,唐雪衡猛地抽回手,冷哼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沈伏息嘴角勾起,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平声道:“我并没说错,不是吗?”

唐雪衡被反问的无语,沉默良久才道:“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不会做什么,那又为何潜进唐门?”

是的,唐门不能住店不能养伤不能泡澡不能谈情说爱他跑来做什么?

萧水突然横跨一步挡在沈伏息面前,沈伏息凝望着她的后背,很深情,很深情。

这幅美丽画卷在唐雪衡眼里完全变了味。

的确,萧水一袭白衣在二人青黑的色调中站立显得无比抢眼,但她却不是面对着沈伏息,而是面对着唐雪衡这个未婚夫婿,这就不同了。

唐雪衡是个极为讲究的人,他立刻勃然大怒:“萧水,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立刻站到给我滚过来!”

他指着自己身后,大声吼道。

萧水听着他的怒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只一挥手,拒绝道:“我不去。”

唐雪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死死瞪着萧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难道你想沈伏息一辈子坐轮椅?”

萧水一惊,声音幽怨,充满凄凉:“唐掌门,你放过我们吧,你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你,这难道还不够吗?”

沈伏息挺直的鼻梁下泛起一抹莫测的浅笑,显然,萧水还不了解唐雪衡。

唐雪衡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拥有什么,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他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审美观罢了。

他几乎残酷的外表所笼罩的是一颗爱美的心。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如果爱美过了头,那便是空前的灾难。

唐雪衡瞪着萧水,眼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他紧闭双唇,以免自己说出什么不能入耳的话。

过了许久许久,唐雪衡才稍稍平复情绪,他一字字道:“萧水,我再说一遍,到我身后来,否则,我必杀你。”

看一个人的人品,不止要看他好起来能做什么好事,还要看他坏起来不做什么坏事。

沈伏息好起来什么都做的了,坏起来却并非不择手段。

他虽是魔头,却还有自己原则在。

但唐雪衡不同。

为了自己的愿望,为了他几乎变态的美学,他愿意做任何事,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他可以付出一切——不择手段地。

比如唐老太太其实是他自己杀的。

比如设圈套等沈伏息跳进去。

比如毒害沈伏息。

再比如现在。

沈伏息动了几下,但终是不如所愿,他没能站起身,只得继续坐在轮椅上仰视怒不可遏的唐雪衡。

他虽然坐着,唐雪衡却有种被他俯视的感觉。

一个人若打心底里自卑,那在他眼里谁都是看不起他的。

“雪衡,你素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在我心里一直是这样的。”沈伏息下定论,之后给萧水使了个眼色,“水儿,你先去。”

萧水扫了沈伏息一眼,他莫测的双眸之下是翻腾的暗潮,她心中一动,听话地走到唐雪衡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