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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吧,七叔!(16)

何翩翩都可以想见莲岂那张出奇俊雅的脸庞得黑到什么程度了,赶忙应声:“我先走一步,你带她回客栈。”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回冲。

暮君柔见此大叫:“你给我站住!我一个女子,他一个大男人,你让我……你让我……”

何翩翩远远地回了一句:“别怕,你不是叫他‘阉狗’吗?”

东衡的脸倏地沉下来,吐纳了半天才将几乎脱口的粗话憋了回去,冷得不能再冷地说:“暮姑娘请!”

暮君柔红了脸:“你别过来,我自己走!”

“随便,你若跑的话我也有法子将你绑回来。”东衡转身就走。

“你……喂!”

客栈内,所有客人都已经被赶走,莲岂双腿交叠端坐在之前何翩翩所在的位置上,祥和的阳光照在他俊雅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一根一根都看得很清楚。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何翩翩离开的胡同方向,桃花眼被晨色对了光后恍若镜面一样剔透反光,晃得人胆战心惊。

何翩翩气喘吁吁地停在客栈门口,还没回过气力,便觉得有道冷若寒霜的视线移到了她身上。她心跳如鼓地望过去,正对上莲岂那双异常魅惑的桃花眼,她心中一惊,恍惚地下移视线避开与他对视,却发现他薄而润泽的唇边也勾着同样凛如寒雪的弧度。

犹豫半晌,她还是心虚地开了口:“七叔……”

莲岂未语,缕缕暖风拂过他的面颊,虽他身披黑缎披风,雪衫前襟又系的一丝不苟,但光洁的额头上却没有一丝汗迹。他整个人好似一块冰雪玉雕般端坐在角落里,直叫看着他的人心神俱醉,却又不敢靠近。

“过来。”许久,薄唇微启,淡淡道出二字,声音虽轻,却不容置噱。

何翩翩有些头晕,一步三晃地走到了他身边,低头看着桌子上丰盛且温热的菜肴,心中一暖:“七叔,你叫了这么多菜啊。”

莲岂双眸敛起,黑睫顺着眼睑垂下,不理她。

何翩翩被他那副模样弄得愧疚不已,讨好道:“七叔一定还没吃吧,这么多菜再不吃就凉了,你快吃吧,我另外叫就行了。”

莲岂唇角略勾:“不必了,我帮你叫了菜,你到房里吃。”

何翩翩哪敢应声?只胆怯道:“……七叔何必如此破费呢,我吃你的剩菜就好了。”

“不行,怎么能委屈了你?这些菜自有下人去吃,楼上有更好吃的,你随我来。”莲岂撩起披风,转身快步上了楼。

何翩翩再迟钝也知道这次不可能善终了,哪里敢上去,一叠声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七叔,我不饿我不饿。”

莲岂停都微停,用从未有过的严厉声音道:“上来。”

何翩翩浑身震住,动都不敢动。

店小二和掌柜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赞叹,乖乖,高手就是高手,声音都能点穴!

该来的终会来的,晚死不如早死!何翩翩吸了口气,眉目凝重地上了楼,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客房内,白纸格子窗上隐隐透过点点光辉洒在屋里,莲岂负手立在门边,等何翩翩低眉敛目地走进来后,“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何翩翩吓得哆嗦了一下,根本不敢去看莲岂的脸色。

莲岂的唇瓣泛着白光,意味不明道:“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晴时多云偶阵雨嘛。”干嘛生那么大气,她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我才一会没看到你,你便惹出这种事来,你……”莲岂一根手指抵在何翩翩额头上,感觉着手下人身子微微颤抖,狠话全不由自主咽了回去。他闭眸沉默半晌,收回手背对着她坐到了桌子边,叹了口气道:“算了。”

莲岂若是将她大骂一顿她倒是不会如何,偏偏就这副欲言又止无奈伤心的模样让何翩翩受不了,她心里一酸,上前几步蹲在他腿边,小声道:“七叔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会这么鲁莽了,我保证下次一定查探清楚再说,好不好?”

“你还想有下次?”莲岂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何翩翩立马举手发誓:“不敢不敢!口误!绝对不敢!”

莲岂看着她那张写满了忏悔和愧疚的脸,眸光渐渐泛起柔色,终究是挥了挥手,饶过了她:“罢了,去洗漱一下换个衣服,休息休息吧。”

何翩翩闻了闻身上的汗味,又看了看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猛地点头:“好。”虽是应下,却并未动作。

莲岂淡淡道:“你的房间不在这里。”

何翩翩为难道:“我知道,我这会难受,没力气,就在这好不好,七叔?”

第十三章 …

一阵力道微沉的风悠悠拂过,吹开了半掩的白纸格子窗,吹动了莲岂发冠之后的飘带,只见他斜斜地睨着何翩翩,忽而弯了嘴角,忽而敛起细长的眼尾,淡淡笑了:“那最好不过了。”

何翩翩舒了口气,松懈下来就觉得浑身酸痛,腿脚发软,她刚想到c黄上好好躺一会,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督主。”是东衡,“属下抓到了霸刀山庄的……”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你抓到了?是我自己要来的好不好?”

一个女声打断了东衡的话,何翩翩认得出这是暮君柔的声音。

莲岂抿起嘴角饮茶,面无表情地低声道:“带进来吧。”

东衡携着暮君柔进了房间,随手将门关上,恭敬禀报道:“督主,这个女子自称是霸刀山庄的人,还说霸道老祖是她的父亲。”

暮君柔一进来便被何翩翩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她用很奇怪的神色打量着何翩翩,欲言又止。

何翩翩被她盯得很不自在,下意识朝莲岂身后挪了挪。

“你说你霸刀山庄的人,有什么证据?”莲岂放下茶杯,薄唇微掀平淡地问。

东衡也跟着道:“的确,你既是霸刀山庄的人,为何不用刀?”

暮君柔回神,将视线从何翩翩身上拉回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东衡:“谁说霸刀山庄的人就一定要用刀?难道你们东厂的人就一定都是太监吗?”

何翩翩倒抽一口凉气,无法抑制地看向莲岂,很好奇他会是什么表情,但她很快就失望了,因为莲岂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倒是东衡很受伤,满面悲愤地瞪着暮君柔。

“你瞪着我干吗?我说的不对吗?”暮君柔疑惑地看着东衡。

“对。”莲岂短促地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cha话道,“暮姑娘说的很对。”

暮君柔总算肯看莲岂了,也可以说是总算敢看了,她从进了房视线就很飘忽,看完东衡看何翩翩,就是不看莲岂,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

“你……”暮君柔只看了莲岂一眼便呆住了,他黑似绸缎的发丝垂在雪白的长衫上,侧脸勾着一道清雅的弧度,尖尖的下巴仿若宝剑一样泛着凛如霜雪的寒光,细长的眉梢衬着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极是妖媚,“你……你就是莲岂?东厂的那个大太监?”

何翩翩捂着心口,一副不能承受的样子,她该怎么说暮君柔?果然是四肢发达吗?

莲岂显然不愿意回答这种问题,唇角一勾淡淡微笑,调侃道:“你应该多花点心思在你那个危在旦夕的爹身上。”

暮君柔立刻白了脸:“你……”

莲岂端起翡翠茶盏,白皙无暇的修长手指缓缓摩擦着杯沿,仅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叫人寒气顿生:“虽然他也算是翩翩的师父,但对我来说,只要他还活着便已足够。”三言两语便阐明了他只承认霸刀老祖与他有关,而霸刀山庄的存亡则半点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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