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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吧,七叔!(29)

莲岂倒是没说什么,好似没看见一般,垂下眼皮转身进了房。

何翩翩见他反应如此平淡,麻木的神经开始变得僵硬,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阴沉。

等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下了,莲岂十分自然地望向她,柔声问:“饿不饿?传晚膳?”

何翩翩看了他一眼,摇头不语。

“怎么了?”

“没什么。”继续摇头,干脆转身背对着他。

莲岂沉默了一会,黑眸微眨了两下,伸手解开了披风,抬步朝屏风后面走去,待他换下了一身官服,身着一件雪缎白莲长袍走出来时,何翩翩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在发呆。

他看了她一会,抬手取下乌纱,自铜镜下的盒子里取出一支羊脂玉簪并入发冠,缓缓落座,轻声唤了唤她:“翩翩,你过来。”

……每次这个语气,总不会有好事。何翩翩很没骨气地走向了他:“七叔。”

莲岂笑吟吟地看着她,她的皮肤很白,乌黑浓密的秀发高高地绾在脑后,鎏金的蝶歩摇斜斜地别在发髻之中,两边耳垂各戴着一枚珍珠耳环,圆润饱满的色泽衬得她肤色白里透红,粉嫩可爱,圆圆的脸蛋非但不显得丑陋,反而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纯粹干净之气。

“今天上午七叔的话有些过分,你不要介意。”抬手轻抚着她的鬓角,莲岂唇瓣一勾,清雅风流,“就不要跟七叔置气了,嗯?”

何翩翩愣住,没想到他会跟自己道歉,想了想道:“那我以后见到轩王爷还要不要蒙面?”

“……”莲岂的手顿了顿,缓缓收了回来,“不用了。”

何翩翩一喜,赶忙应下:“好。”蒙面多麻烦,而且她又不是真的丑得不能见人。

莲岂见她这么高兴,斟了杯茶抿了一口淡淡道:“不过,你还是尽量不要和他见面。”

“为什么?”

“看他的面相,两眼水汪汪五官不端庄,真正的大骗子。”

何翩翩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小声嘀咕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人家啊?”

“凭我一双慧眼。”

何翩翩呆了呆,诧异地看向莲岂,只见他如画眉眼上染着些意味深长,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七叔,我只是想想而已,没打算说出来的。”

莲岂不为所动地盯着她,听了她的解释后面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还皱起了眉。

何翩翩整张脸惨如白纸,含泪道:“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翩翩,今早在太后寝宫外的人是不是你?”莲岂忽然转了个话题。

何翩翩的反射弧被莲岂训练的已颇为柔韧,她紧张道:“七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就是了,你……”

莲岂打断她:“翩翩,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七叔……”

“说实话吧。”

“我……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后长得好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

莲岂抬眼看她,双目充满真诚:“翩翩,说实话,七叔真的不怪你。”

何翩翩眼泪唰唰地往下掉,七叔越温柔那就越危险,这次死也不能说实话:“真的是这样。”

莲岂叹了口气:“翩翩,你要相信七叔,你知道七叔从来不说谎的。”

“……”你不说谎那才奇怪了。

莲岂挑起了眉:“还是不肯说?”

何翩翩悲壮地闭上眼睛,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还不如不说,最起码这样死的还有尊严一点,想她怎么也算是霸刀老祖的亲传弟子,还没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扬名天下呢就把小命给交代出去了,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但是,这死的过程也太过漫长了些吧?

周围安静得可怕,何翩翩可以清晰地听见开门的声音。

睁眼,她正看到莲岂离开的背影,一抹白色衣角滑过门边,他的声音跟着飘来:“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想一想要不要说实话。”

……凌迟。

你狠!

*

莲岂离开了房间并没去别处,他跟着东衡去了关押青楼女子的牢房,一袭白衫坐在精致的黄梨木太师椅上,晚霞的绯光由牢窗外洒进来,照得他脸庞雾染,美若画卷。

“你叫什么名字?”莲岂缓缓吹开了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垂着眼皮饮茶。

青楼女子被带到他面前后便一直盯着他看,看得如痴如醉,失了心神:“我叫林佳秋。”

“暮寒醉背后的人是谁?”

林佳秋回神,略怔微讶道:“什么背后的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莲岂微笑着看向她:“林姑娘,暮少庄主给了你什么好处,莲某可以双倍奉上,只要你将他的计划告诉我。”

林佳秋迟疑了一下,双眼发亮地看着他:“我有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林佳秋挣开北晏和东衡压在她肩上的手,柔声道:“其实女人的心愿和男人相差无几,你是个男人,你有什么心愿?”

不可否认,林佳秋是个漂亮的女人,还是个懂得利用自己美貌风情的女人,当她魅惑暧昧地看着你时,你会忍不住心跳加速,异想天开。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莲岂,他放下茶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大言不惭地吐出四个字:“天下太平。”

呸。

林佳秋嬉笑起来,媚眼如丝道:“你在说谎,男人最想要的,就是和女人开战。”

莲岂也不反驳:“林姑娘说得对,是男人都会想和你开战,但很可惜,我是个太监。”

东南西北都自觉地背过了身去,这副景象和这种对话他们非常不想听到和记住。

只是,他们都从林佳秋身上了解到了一点,那就是青楼女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没关系。”林佳秋缓缓爬到莲岂脚边,倚着他洁白无瑕的锦袍,呼吸急促道,“我知道……即便一个男人是太监,也会有很多种方法让女人开心。”

这一点倒是比翩翩那个傻姑娘有觉悟得多,莲岂低头含笑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把她踢开了。

林佳秋惊讶地看向他,似乎不相信有男人可以拒绝她的投怀送抱。

莲岂站起身,掸了掸前襟,扬起唇角:“我现在很好奇暮寒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可以让一个女人为了他做到这一步,即便是我手下的女人,能做到如此的恐怕也不多。”

林佳秋慌了神:“你不要胡说,暮少庄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不要急着解释。”莲岂打断她,“我想等我见过暮少庄主,他会很乐意告诉我你们的过去 。”

“你认识他?”

“不认识。”莲岂淡淡地说,“但神交已久。”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画像丢给她,“这画像上的人便是暮少庄主吧?画像下面所写的信息也都应该无错吧?林姑娘你看是不是?”

林佳秋双手颤抖地捧着画卷,纤细的指尖缓缓拂过画上那人精致的眉眼,一度哽咽。

莲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耍花样,只要她开口,他便有办法让她说实话。但可很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施展他的方法,便得到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洛承轩到访,点名要何翩翩招待,此刻恐怕已到了她的寝房外。

莲岂皱起眉头,瞥了林佳秋一眼转身就走。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身在雨中,只有一把伞,它虽然不好看却用处很多,下雨可以遮雨,晴天时还可以遮阳,退一万步讲还能把玩欣赏,可现在有个跟自己一样处在雨中,却和自己关系不太好的人想要来抢这把伞,他怎么可能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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