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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君子(18)

很显然,这不可能。

即便是再自我轻贱的女人,也不会甘愿热爱服务他人,裸露人前这份工作。

大多,都是为了钱,很少一部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应该是后者。

因为姚垣舟的关系,宁箴此刻对坐在他面前的女人充满了好奇。

他充满了想要了解她的欲望,渴望知道她身上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她的神秘和不同让他有些着迷,像一本书,急于翻看到结尾,却不知该从哪里买到这本书。

他悄无声息地打量她时,她是有感觉的,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一种善意的关注。

她有点无措,宁箴应该没有意识到他身上有何种魅力,他穿着最简单的黑色西装,里面是纤尘不染的白衬衣,系着黑色的暗纹领带,肌肤白皙如玉,眉眼清俊深刻,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晨曦时叶片上露水的气质。

他像风一样,拂动着每个人的心弦,却又不留下一点痕迹。

盛潮汐缓缓侧头和他对视,他眼神深邃,丹凤眼修长而富有魅力,不说话时整个人像一幅画。

忽然,他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盛潮汐有些惊讶他会问起这些,他总是很有分寸的,会很小心地维持一个安全的度,既不献出自己,也不占领别人。他会问她这些,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回答,他便继续说:“姚垣舟说他母亲去和你闹了,怎么回事。”

原来他知道。

沉默片刻,盛潮汐低声说:“我有个妹妹,和我不同母亲。她现在是演员,昨天我的经济发短信告诉我,她点名要我和她一起拍广告。姚垣舟跟我们俩是同学,我们之间有一些问题……总之,早上闹得很不愉快。”

“怎么会和垣舟母亲扯上关系。”

盛潮汐屏息片刻,豁出去似的说:“当时那种情况,他一直逼我和他在一起,我想让他知难而退的,所以……”

“所以怎样。”

“所以,我跟他要五十万。”她无奈地望向他,“后面的事你应该可以猜到了。”

宁箴面上依旧无波无澜,平静如水。

他看着她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思索着一些事。

“你需要五十万?”

思索到最后,他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盛潮汐拧起眉,看了他好一会,没回答。

“看来是你真需要了。”

宁箴慢慢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双手抄兜半弯下腰和她对视,她无从躲避,只得望回去,他看了她一会,跟她说:“五十万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盛潮汐点头,又摇头,不知该怎么和他说,苦恼地叹了口气。

“它让很困扰你。”宁箴直起身,居高临下道,“我可以借给你。”

盛潮汐惊讶地望向他,他面不改色道:“你可以写一份还款计划给我,如果我认可,就把钱借给你。”略顿,他继续道,“当然,前提是,这笔钱真的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真的可以解决吗?

其实问题不在钱,在人。

那是个无底洞,真正的无底洞,那个男人不会有停止的一天,除非他死了,否则只要他的钱一花完就会立刻回来找葛杨要钱,而葛杨那样的人,只要她还有一丁点利用价值,他就不会放过如此廉价的劳动力,五十万,买她八年,均下来每个月给她的薪水只是江城这样的大城市保洁员的水平,他何乐而不为?她身材那么好,外面叫价其实很高的,只是她拿不到钱罢了,否则她根本不会过得这么拮据,毕竟拍内衣,价钱一直都比服装更高。

盛潮汐舒了口气,摇头说:“你不用借给我,这不是钱可以解决的事,眼前是有五十万,可五十万拿出去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他肯定会再给我出难题。”

宁箴注意到了她话里的关键。

“他,是指你的老板,还是指某个人?”他问着,很快又说,“如果不愿意,可以不说。”

盛潮汐低下头,呢喃道:“不止是他……你不会明白的,这条路只能我自己走,我自己想办法……谁也帮不了我。”

宁箴也不强求:“那么,希望你可以理智地对待这件事,不要走极端。”

盛潮汐一怔,总觉得心里的想法被戳穿了,但最后只是抿抿唇,什么也没说,露出一个微笑。

很快,宁箴送她回了家,直接将她扶到了楼上,她回家,关上门,来到窗前,看着他的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回想着他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自嘲地笑了笑。

事到如今,不走极端,好像真的无法结束这件事。

葛杨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她现在还不算老,等到她四十岁,他说不定就会放过她了,可她等不到那时候,真要到那一天,她的人生也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一个女人的人生有几个四十年?真的人到中年还在做这一行,没有居所,没有家庭,没有孩子,没有存款,她如何支撑自己活下去?

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伤,盛潮汐来到厨房,从柜子上拿下一把小匕首,回到镜子前,对着镜子,将匕首在脸上比了比,像在挑选合适的位置。

宁箴开车离开小区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红绿灯时,他忽然调转车头原路返回,将车子停在盛潮汐家楼下,快步走进去上电梯,按下七层的按钮,电梯缓慢地往下走,中间停了一下,应该是有别人上去,他等得有些皱眉,他向来耐心很好的,但今天却等不下去,直接转身走了安全通道。

七层的楼梯对于常常健身的人来说不算说什么,他很快就到达了要去的地方,来到盛潮汐家门口,不断地按着门铃,许久都没人开门。

如果不是他刚刚把她送到家,几乎以为她出门了。

尽管她不回应,他还是不停地按着,过了得有四五分钟,门才从里面打开,她光脚站着,脚踝还被包扎着,一只手用毛巾捂着脸,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额头有些汗珠。

“是你?我正在洗脸,你落下东西了吗?”

她笑着询问,脸色有些发白,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

宁箴上前一步,她下意识后退,他走进来把门关上,忽然抬手扯掉她手上的毛巾,她左脸颊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刀口,还在不断往外涌着血,因为毛巾是墨绿色,用它捂着时倒看不出来。

“你疯了。”宁箴皱眉说了一句,问她,“医药箱在哪。”

盛潮汐有点崩溃,她站在那,任由血流下来,红着眼睛说:“你别管我,这是我的事,只有这样我才能解脱,一旦我没了这张脸,身材也没了看头,没办法再为他做事,他就能放过我了!”

宁箴不理会她的话,她爱说什么他都由着她发泄,他很快找到了医药箱,拽住她的胳膊强迫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她挣扎着不想处理伤口,他直接从扯下领带将她的手腕紧紧捆在一起,她狼狈地低下头,血掉在他手背上,他面无表情地扳起她的下巴,一点点为她止血,包扎,动作熟练,干净利落,专业极了,就好像他也受过这样的伤一样。

很快,她的伤口就被处理好,宁箴将医药箱合上,不去管她被捆着的手,站起来说:“我去买祛疤膏,你在家老实呆着,如果真想毁了这张脸,你可以再试试。”

她望着他,他此刻的样子有些陌生,她不自觉产生畏惧,以及一种很莫名其妙的依赖。

见她不说话,宁箴离开了这里。

他回到车上,驱车前往药店,行驶的路上,他戴着蓝牙耳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宁先生,您说的这种情况,要看这位女士和公司具体签订了什么样的合同,可以的话,您能将那份合同给我看看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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