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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玉生烟(17)

疏影路靠近外滩,那块儿会有四合院?

宫辰来到江城外滩,顺着疏影路往里开,很快车子就进不去胡同了,他还有点不甘心,到这会儿都没瞧见什么像样的四合院,他坚信林琅那样的人就算再落魄也不会住在那种危房里,所以干脆停下车,步行遛弯,这会儿出来乘凉的人挺多,大伙儿看见胡同里忽然多了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陌生人,都不免会驻足围观。

在快要走到尽头时,宫辰都打算放弃了,忽然看见前面挂着一盏古典灯的院门打开了,穿着短裤T恤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按着额角,手里提着垃圾,放到固定收垃圾的位置后,捂着脸精神不太好地走了回去。

宫辰有点失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琅,那么接地气,那么……平凡。

当然,她还是美丽的,可她该是张扬而美丽的,如今却落魄成这个样子,他都有点接。

他走上前,站在四合院外面,想上前敲门,又有点犹豫,最后还是扭头走了。

算了,反正第二天就能见到她,到时候再说。

只是,他的预估出了点问题,第二天林琅还是没来上班,餐饮部经理打电话说没接待到人,宫辰挂了电话马上就联系林琅,可电话接通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搞得他又气又急。

其实倒不是林琅故意第一天就旷工,而是真有不得已的原因。

也不知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又或者是有点中暑没在意,晚上又穿得很少出去吹风,反正第二天早上她就彻底病倒了,头疼欲裂地躺在,听见电话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说句话都费劲。

庄奶奶做了早餐,等了好久都不见林琅出来便过来敲门,敲了好一会也没人回应,便推门进去了,这一进去就瞧见林琅病得起不来,她惊呼一声,立刻转身去喊谢瑾年,神知道为什么生病了不给找医生却找谢老板。

谢瑾年被拉到林琅的房间时,就看见她勉强睁开了眼,还想去拿手机。他顺势递给她,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宫辰。

看名字,应该是个男人,一大早打这个电话,应该是有事吧。

“这孩子烧成这样,肯定是昨晚着凉了,天气虽然热,可夜里还是有点风的,女孩子身体较弱,不能总穿得那么少啊。”庄奶奶担心地说,“我去拿药,谢老板在这照顾她,真是的,太可怜了。”

庄奶奶念念叨叨地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林琅和谢瑾年,生着病的人努力想要拨出电话,谢老板在一边看了好久,不得不伸手帮忙。

“要和他说什么。”

他问着,眼神波澜不惊,看不出多少担心,林琅脑子,心里发疼。

“告诉他我生病了,明天再去报道,谢谢。”她说完就转开了脸,似乎很难受。

谢瑾年接通了电话,还没言语,那边就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林小姐你到底搞什么鬼,说好了今天来上班,怎么又没来?你到底还想不想合作了?”

谢瑾年安静片刻,道:“我不是林琅。她让我告诉你她生病了,明天再去报道,谢谢。”

他转述完就挂了电话,转述内容一字都不带差,相当尽职,可惜林琅没力气夸他一句了。

因为是发烧,林琅不断地在踢被子,难受地在打滚,宽松的T恤拉来便露出大片大片光滑紧致的肌肤,胸口的隆起也露出端倪,谢瑾年立刻移开视线,又看见了她雪白雪白的腿。

他皱皱眉,起身拉起被子替她盖好,林琅生了病,人就特别脆弱,本来就不舒服,满头是汗,还被强迫盖被子,就带着鼻音说了句:“不要,热。”

谢瑾年按住她反抗的手,将被子盖好,然后直接坐在c黄边,微凉的手贴在她两颊上,轻柔说道:“好些了么。”

林琅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望着他,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像会发光一样,她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男人,她的,非她不可。

第十四章

生病的人好像就是有资格无理取闹。

林琅躺在那,有些热的手抓着谢瑾年的手腕,在庄奶奶端着水杯和药走进来的时候也不肯放手,好像怕他就这么走掉似的,谢瑾年瞥了一眼庄奶奶,对方带着揶揄的笑容,他微微颦眉,再试着抽回手,又失败了,干脆作罢。

“谢老板,喂林丫头吃药吧,我去外面给她热点粥。”

庄奶奶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水杯和药塞给谢瑾年,谢瑾年一手被林琅拉着,另一手接过水杯,药放在了c黄头的柜子上,用要瓶盖子盛着,随后庄奶奶就走了,还不忘替他们关上门。

谢瑾年又试着抽回手,林琅眯着眼看他,脸上是委屈的表情,火热的脸蛋不断蹭着他的手掌心,带来柔软微痒的触感,他平静如水的心终于也有了波动。

“放手,吃药。”

谢瑾年压低声音,天生就是一副动人柔和的嗓音,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林琅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

“你别走。”她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实在没什么好听,但语调里的难受和不舍却让人无法移动脚步。

谢瑾年没说话,却也没离开,他将林琅从c黄上扶起来,林琅顺势靠在他怀里,他穿了间靛蓝色的外套,她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外套上绣着的花鸟图案,漂亮极了。

他总是活得那么清贵优雅,时过境迁,现在的中国人大部分都是半个身子被国外文化埋葬的人,衣食住行都开始西式化,唯独谢瑾年,他永远以不一样的态度生活着,快节奏的繁华都市里,他像是最后一片净土。

“吃药。”

谢瑾年托起她的下巴,她仰起头就这他的手将药服下,唇瓣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谢瑾年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收回,面不改色,那么神圣,林琅自愧弗如。

“谢老板,你说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她说着混账话,引来那人皱眉。

“胡言乱语,这点小毛病都可以丢命,那你的命也太薄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药物的疗效应该没有那么快吧,为什么听着他的话,她就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她努力睁开眼看着他,他紧锁眉头,面容冷峻,他总是这样,明明笑起来很好看,却不怎么喜欢笑,偶尔勾勾嘴角,也是一个嘲讽和厌烦的弧度,但就是这样的他,却愿意不厌其烦地在她生病任性的时候陪着她,还喂她吃药,他那么讨厌别人靠近,现在却没推开全身依靠着他的自己,这让她感觉到漫长的生命之海里重新有了灯塔,他高大明亮,在辽阔的海上一眼就能看见,令人心安。

也许,感情是一定要有寄托的,当她最信任的父母离去,又接二连三地遭受到背叛和打击之后,其实已经很难相信任何人。但这个人不一样,他们毫无干系,现在的她也不能给对方带来任何利益,恐怕今后还要麻烦他很多事,常言道锦上添花时时有,雪中送炭世间无,对于这样的人,她很容易将所有无处安放的感情寄托在他身上,这份感情的重量,会压得人难以喘息。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夺回属于我们家的东西,然后……”药效上来,林琅开始犯困,她强撑着精神凝望谢瑾年,后面的话声音小到她自己都听不见。

谢瑾年轻轻抚过她一头乌黑柔软的发,极具东方古典美感的脸上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轻轻慢慢地说:“有句话说,复仇的火神会迈着瘸腿而来。意思是,犯了错的人,即便会有所耽搁,但终将得到惩罚。”他低下头,睨着她快睡着的脸,声音轻得好像在催眠,“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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