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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玉生烟(45)

第三十六章

冷静下来之后,林琅才知道谢瑾年当时说的话是: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她那时候太紧张了没有回答,不说话的态度就被当成了默许,于是谢老板低头亲了她一下,这是在表示愉悦吗?

林琅摸着额头跟在他后面,心里胡思乱想着,脚步有些凌乱,周围一排一排的墓碑,高大繁茂的树林,微风阵阵,凉快极了,以后要是穷的吹不起空调,可以来墓地消暑。

林琅走着路,发现前面的谢瑾年忽然停住了脚步,匪夷所思地看了她,她直接撞进他怀里,捂着鼻子抬起头,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现在是不是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不过好在,谢老板也只是没有笑意地笑了笑,后撤身子说:“你走前面。”

是哦,的确应该她走前面,因为谢老板根本不知道她父母在哪一排,什么位置。

其实,被林瑞正给欺骗接着赶出林宅之后,林琅是第一次来看父母。也不是不想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他们一生的事业,都在她一不小心签下名字之后全部付支东流,落到了别人名下,他们一直疼爱的女儿反而沦落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

说到底,林琅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她可以小心一点,可以仔细一点,后面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当然了,林瑞正可能会采取别的办法,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客户和董事都被哄得团团转,更别提刚失去父母的侄女了。

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两家人住在一栋房子里,那种亲情,林瑞正或许不在意,林琅却是真的有放进心里过,以至于现在,还是无法想通林瑞正究竟为什么可以下得了这样的手。

他与林琅的父亲林瑞程一起建立临时集团,兄弟二人因为投入资金的不同占有股份不同,在林琅出生之前的事她不清楚,也没听父亲说起过,但后来的事她都记得很清楚,她完全发现不了他们两家人之间有任何不合的地方,也从来没见过父亲和对方吵架,他究竟为什么那么做?难道钱财和权利真的可以让一个丧失理智,摒弃亲情吗?

林瑞程和妻子合葬在墓园西北角的位置,这是林琅挑选的位置,两夫妻的墓要比其他地方的更宽广一些,但也没有太奢华,不像那些常见的富人,四十几岁就开始挑选风水宝地给自己做墓,人死之后还要依山傍水,无人打搅。

林瑞程和妻子的穆周围很干净,看得出来经常有人打扫,墓碑前还放着一束百合花,林琅看见时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百合花了。”

谢瑾年和她并肩站在墓碑前,终于见到了林琅的父母,两位长辈的照片是黑白色的,是一张合照,合照上两人都笑得很开心,但谢瑾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看了一会,发现了是哪里不对劲。

是林琅的母亲。

她是笑着的,看上去好像是很高兴,但仔细看对方的眼睛,你笑意并未达眼底。

谢瑾年侧头望向林琅,她并没注意到这些,只是蹲下来打理着父母墓碑前的花,她将花束拿起来,上面没有卡片,她皱起眉,看上去有点犯愁。

“是谁来看他们了呢?”林琅站起来说,“知道我妈喜欢百合花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稍微筛选一下到今天还会来看她的就更没几个了,难不成是杨翌承?”

谢瑾年眯了眯眼:“那是谁。”

林琅一愣,半晌才说:“我以前的未婚夫。”

谢瑾年勾勾嘴角:“你觉得会是他么。”

林琅摇头,显得有些烦躁:“不会吧,林菁把他看得那么严实,他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爸妈。”

谢瑾年收回视线,望着那座墓碑安静地说:“也不是,如果有心的话,自然就可以办到。”

林琅心里很不安,半晌没说话,谢瑾年识趣地后退几步,渐渐和她拉开距离,站在墓园边沿的大树下远望着她,她回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神情复杂,明明在笑,可却给人很难过的感觉,令人心疼。

“爸,妈,这么久没来看你们,一定很孤单吧。”林琅慢慢蹲下来,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说,“我去找过霍警官了,他说他也觉得你们的车祸有蹊跷,可车上没发现什么问题,你们的尸体又很快被火化了,很难再找到什么证据翻案,所以我想……”她压低声音,拧起眉,“如果要找到你们去世的真相,我就必须回到林瑞正身边。”

微风吹来,拂过她脸颊边的长发,好像父母在安慰她一样,林琅吐了口气,低下了头。

“你们别担心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这么不明不白离开的,我一定要找出真相,弄清楚你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林琅再次抬起头,目光坚定道,“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全都夺回来。”

谢瑾年站在边沿处等待林琅,他很有耐心,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但林琅说话的时间也没他预想的那么久,她很快就一路小跑跑到了他身边,在他疑问的眼神下把他拉到了父母的墓碑前,一本真经道:“对了,爸,妈,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今天得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你们看见他肯定就不用担心我了,这是谢老板,是我现在的男人,对我可好了,而且特别有钱,出手就是战国古玉啊。”

林琅的话让谢瑾年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他嘴角僵持着一抹笑容,淡淡的,但很好看,不像以往,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所以不管前面的路多难走,都会有他陪着我的,你们可以放心,我一定可以成功,到时候带他一起再来看你们。”林琅坚定地说完,又看向墓碑前那束花,继续说道,“是谁送你们的花,我也会查清楚的,如果是害了你们的人妄图用一束花来赎罪,你们一定不要接受,不要用你们的宽容来对待这种人。”

说完话,林琅似乎一身轻松,拉着谢瑾年的手笑着说:“谢老板,虽然我可能有点自说自话,没问过你的想法,但是我爸妈看着呢,你稍微给我点面子,就答应我吧?”

答应她?

答应什么?

他没说话,他平时话就很少,这会显得更少了,林琅拉了拉他的手,歪着头问:“做我男朋友不好吗?”

男朋友。

听起来很新鲜的词。

在谢瑾年的潜意识里,心上人更适合形容彼此的关系。

他好像总喜欢老套的东西,他们这些年轻姑娘们崇尚的东西,他都不太了解。

“好吧。”

在林琅灼灼地注视之下,谢瑾年终于皱着眉说了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了迟疑跟为难,林琅听得心里不高兴,直接问他:“做我男朋友你很不愿意吗?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勉强啊,我没有要拿我爸妈逼你的意思。”

谢瑾年直接朝墓碑鞠了一躬,随后拉起林琅的手就走,林琅跟着他走,嘴里还喋喋不休地据理力争:“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用迁就我,也不用管我,反正我要死要活都和你没关系,但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也喜欢我的,那你就和我在一起嘛,我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很可怜啊,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我难受的时候最起码还可以想着‘至少还有你陪着我’,那样我就不会太难过了。”

等她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一长串的话时,谢瑾年已经拉着她到了墓园门口,直接敲响了守墓人办公室的门,一个年级在五十多岁偏瘦的男人从里面出来,看着他们俩说:“两位还有什么事吗?”

林琅好奇地望向谢瑾年,谢瑾年直接道:“老先生,跟您打听一件事,西北角林先生和林太太的墓,这两天内都有谁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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