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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可乘(17)

上司皱起眉:“所以?”

邢舟已经哭了,他红着眼圈看夏经灼,说实话他没想到夏机长会为自己说话,他今天的确犯了好几次马虎,连自己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没有检查好,可是他居然愿意相信他,他真的非常惭愧内疚,内疚自己辜负了他的信任。

夏经灼并不去邢舟的表情,他只是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被雨淋湿的飞机上,过了一会才说:“所以,如果一定要追究责任,作为带邢舟的机长,我也有失职的地方,要停飞的话……”他目光一冷,嘴角却上扬,“算我一个好了。”

公司对此次事故的处理并不能在这里当场发下,上司在这里顶多也就是简单问询两句,真正的责任认定要等调查结束后开会宣布。

然而,尽管还没调查,也还没宣布,上司脱口而出的责备里带着“停飞”两个字,就已经足够作为飞行员的人顾忌了。

夏经灼主动要求停飞,这在所有人来说都是个笑话,连林栋和陈锋都觉得很不可思议,看着他的眼神好像看神经病。

可偏偏,夏经灼就是那种不会给任何人解释的人,他有时候看起来很冷漠,不近人情,但有的时候,又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选择相信你,站在你这边,甚至为你承担责任。

邢舟满脸泪水,今天的这一切,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陈锋,他站在林栋身后,前一刻在飞机上还在害怕和后悔,但这一刻,却觉得十分值得。

如果可以赶走讨厌的人,那就最好了,就算不可以赶走,让他们远离自己那么久的时间,记大过,也足够他宽心了。

在气氛压抑的现场,唯一一个在露出疑似微笑表情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夏经灼不着痕迹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正好将他的浅笑收入眼底,陈锋和他一对视,心里莫名一慌。

第十三章

因为时差问题,此刻的洛杉矶已经是深夜,飞往纽约的飞机已经没有了。

江嘉年算来算去,似乎都只有暂时留下,定明天机票这一个选择。

既然只剩下着一个选择,那就别在犹豫耽误时间,赶紧利索地定机票算了。

江嘉年这样告诉自己,果断定了明天的机票,随后便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机场找地方休息。

还有几个小时天才亮,距离飞机起飞时间就更久,这会她可以找地方休息一下。

可是,走了几步,就快到达离开机场的大门时,她又犹豫了。

冷不丁的,下飞机的时候回眸时看见的场景就撞进了她的脑子里,夏经灼被染了雨水的冷冰冰的侧脸好像就在她眼前,她使劲晃脑袋,让人无法将他的影像甩开。

电影《新桥恋人》里有一句台词说,梦里梦见的人,醒来就要去见他。此刻她虽然不是在做梦,但感觉事情的发展似乎可以选择同一个方向。

江嘉年果断转过头往回走,寻找着前往停机坪的方向,她当然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在离开之后还返回停机坪,她可不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她回去,只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角度能让她看见那架飞机,亦或是,看见那个人。

她想最后再看看夏经灼,其实她知道他们不应该再有联络,他们本该在那一晚之后彻底断绝联系,这才是对的,可她现在就是想去见一见他,确定他是不是还好,就算……就算是看在他们曾经有过那样一个晚上的感情上吧。

深夜,单身女人拖着行李箱穿梭在异国他乡的机场里,这个画面说不出的违和与孤独。

但就是这样执拗到有些莽撞的人,还真的凭着记忆找到了从停机坪机场的那扇门,她闷头走过去,门已经上了锁,她自然是进不去的。

既然进不去,那就退而求其次,从一边看看。

江嘉年暂时放下行李箱,跑到一边的玻璃窗前站定,努力朝机场里面看,夜幕里,外面亮着灯,雨雾中机场停着数架飞机,想要找到她想找的那一架着实不容易。

江嘉年转着眼珠看了一圈,还是没什么收获,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得说,她感觉很失落,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什么东西走掉了,怎么都拉不回来。

不适应地抬手捂在心口,江嘉年失望地收回视线准备离开,哪料一转身,就看见她想见的那个人站在那里,手上还拉着她的行李箱。

江嘉年愣住了,惊讶地望着他,夏经灼立在那,一手拿着制服帽子,一手提着她的行李箱,脸上尽是疲惫,嘴角下垂,英俊的面目冷然而抗拒,说话时的嗓音却柔和里带着些沙哑:“在国外机场不要将行李离身,否则你一会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江嘉年被他的话从发呆中惊醒,摸了摸头,有些尴尬地走上前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垂下眼踢着脚尖说:“知道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出国,就是刚刚……有点着急才先放下的。”

夏经灼微微抬眸,似乎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耐心地问了一句:“是么。”他扬起长眉,“你在急什么?”

江嘉年一怔,没有回答,她如果回答心里话,可能会被人误会,她不希望被误会。

她不回答,夏经灼也不着急,他又紧接着说了一句:“你方才站在窗户那,又是在找谁?”

江嘉年愈发沉默,实话堵在嗓子眼,就是不能讲出去,憋得难受,又要憋着,她咬着唇,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夏经灼仿佛没看见她的窘迫和抗拒一样,不但没有停住询问,还上前一步,低下头,几乎和她面对面道:“你是在,找我么。”

因为距离太近,他这样说话时呼吸几乎洒在她脸上,江嘉年刚才淋了雨还有些冷,现在却浑身热了起来,她抬起头深呼吸,视线盯着一边,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男人,仰着纤细的脖子道:“没有。不是。我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

鬼才会相信她的话。

如果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似乎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夏经灼不打算那么做。

他没言语,也不戳穿她,只是安静地又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提着便走。

江嘉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追上去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前面的高大男人头也不回道:“今天是飞机故障导致乘客滞留洛杉矶,明天公司会安排新的航班送你们到纽约,如果你定了别的机票,直接去取消,安平的飞机只会比它早,不会晚。”

他回答了问题,很全面,但有些答非所问,江嘉年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这次似乎轮到了她不断提问:“我不是在问飞机,我是在问行李。”她几步上前,抓住自己的行李箱,导致对无法继续前行,不得不回头正视她。

江嘉年个子已经不低了,但夏经灼显然更高,这样的站位,他要稍稍俯视才能和她对视。

就是在这样的视觉角度下,他清清冷冷地对她说:“明天去纽约的航班什么时候起飞,什么时候登机,什么时候到达纽瓦克机场,有一个人最清楚这些事,你猜猜他是谁?”

……那还用问吗。

当然是飞机长。

也就是……你。

江嘉年微微蹙眉看向夏经灼,夏经灼看都不看她一眼,转回身继续边走边道:“如果你想赶上你的行程,你就该继续留在那个人身边,这才是最有保证的选择,也是我拿你行李的理由。”

无懈可击的言论,字字句句都是好意,明天飞往纽约的航班显然不会是夏经灼在执飞,这次的飞行事故不知道安平会给他什么处分,但他依然是最清楚明天航班行程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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