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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冻港(婚恋)/三面成婚(67)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划过,一串非常漂亮的琴音流淌而出,桑鹤轩只弹了一小段开场便结束了,他起身走下台阶,回眸看了一眼站在电梯口的属下,收回视线朝正题所在的房间走去。

沈嘉致三人的谈话也要结束了,本来他们今晚就不打算说太久,即便有人守着,他们仍然不能放心,最近桑鹤轩的所作所为明确地告诉他们他的决心,这个时候,他们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

谈话结束,三人准备离开,沈嘉致走在最后,一脸笑意地与前面两位年岁颇大的“伙伴”告别,两位做“兄长”的自然也非常给面子,三人虽然心里各有想法,面上却都挂着愉悦的微笑,仿佛相谈甚欢。

然而,仅仅是这样貌合神离的局面,也在郑康平打开房门时摔了个粉碎。

金碧辉煌的明胜商务会馆八楼,宽敞的走廊上挂着水晶吊灯,桑鹤轩站在一间贵宾室门外,门打开的一瞬间,他抬眼望向门里的人,一字型薄唇轻轻抿起,露出一抹淡而温润的浅笑。

郑康平呆呆地看着他,他身后站着两排穿黑西装的下属,而他们三人的手下早就不见踪影。

这种场景,这样的排场,桑鹤轩是来做什么的一目了然。

郑康平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站在他身后的贺飞宇瞧见了前面的景色,脸色立刻一变。

桑鹤轩很和善地冲他们笑了笑,眼神怀念地道了句:“又见面了。”

贺飞宇瞪大眼,拉着郑康平朝房间里走,他想要关上门,可装了消音器的枪随即打碎了门扶手,站在桑鹤轩身后的一个戴着咖啡色墨镜的青年朝被惊到了两位“大哥”微微一笑,轻手轻脚地退到了后面,举着手里的枪朝他们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贺飞宇不敢动了,僵硬地松开了郑康平的手,沈嘉致听见枪声,侧身绕到前面查看事态,当他看见桑鹤轩时,脸上没有一丁点意外。

桑鹤轩双手负后,将门锁被枪击后飞到皮鞋边的碎屑踢到一边,非常礼貌地问:“我可以进去吗?”他问,却根本不须要回答,径自走进了屋里。

郑康平和贺飞宇见他进去了立刻跟上去,心里各自计算着该如何挽回这个剑拔弩张的局面。

他们的确不想进去,可那根本不可能,他们的人全都不见了,桑鹤轩又带了这么多人,当着那些人的面他们也没可能打通电话,他们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沈嘉致面无表情地跟在郑康平和贺飞宇身后回到客厅,客厅里三杯茶水还温着,桑鹤轩坐到主位上,廖乐山命人送来新的茶水和杯子,他就这么闲适地开始饮茶,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内心想法的蛛丝马迹。

贺飞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很多年不见的“三弟”,当年他和郑康平一走了之扔下桑鹤轩一个人。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他也曾经觉得很对不起他,可这么多年未见,对方发展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愧疚的资本,对于桑鹤轩,他内心的惧怕远远超过了后悔,于是他走上了今天这条路,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找桑鹤轩,桑鹤轩也会迟早找上自己。

早晚都是要死,还不如早点先发制人,说不定可以破釜沉舟,这就是郑康平和贺飞宇的想法。

他们两个都和桑鹤轩熟识,很明白对方有仇必报的性格,他们度过危机后的几年一直在默默查探桑鹤轩的消息,当得知桑鹤轩的势力越来越大时,就料到了会有今天。

他们倾尽所能,还是没能改变自己的命数,他们真的有点后悔,但为时已晚。

“喝茶。”桑鹤轩沉默许久,才吐出了这么两个字,抬手示意坐在沙发对面的三人饮茶。他们面前摆着三个茶杯,茶杯里是刚倒上的滚烫茶水,还冒着白色的雾气,这可怎么能喝得下去?

敏锐地捕捉到贺飞宇观察自己的视线,桑鹤轩不咸不淡地勾起嘴角,朝对方略微颔首,轻道二字:“幸会。”

幸会?幸么?完全不。贺飞宇迫不得已端起茶杯放至唇边抿了一口,茶水烫得他额头青筋直跳,但他却没有停下喝茶的动作。

桑鹤轩注视着他一点点饮下滚烫的茶水,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被带着那样笑意的眼睛注视着,三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明胜商务会馆外面也风云渐起,因为沈嘉致的身份问题,香港警方也参与了这次抓捕。他们配合大陆公安守在门口,双方虽是合作关系,但似乎正在闹矛盾。

因为这次抓捕是在大陆进行,所以指挥是大陆公安说了算,香港警方上级对此没有意义,下级一些人却脸色不太好看。

“全都按照黄局长安排的做,明白吗?”香港警方负责人对部下说道。

警员们恹恹地回答:“Yes Sir。”

负责人挑起眉声音略高道:“干什么,有气无力的,没吃饭啊?有情绪?”

警员们稍稍提气道:“No Sir!”

负责人冷笑一声:“别摆出一张张怨妇脸给我看,你们那点心思我还不明白么,等这件案子了结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大家都是同行,别忘了你们是为什么来当警察,我这是在教你们。”

警员们立刻道:“Thank you Sir!”

“好了,都集中精神,宝贵时间全都拿来开导你们了,真是暴殄天物。”

“Sorry Sir!”

黄子默淡淡地瞥了一眼香港警方方面,嘴角要笑不笑,表情相当复杂。

楼底下气氛比想象当中轻松,楼上房间里的严峻似乎没有影响到下面分毫。

桑鹤轩喝了几杯茶,一直都没再说话,但他不说话要比说话的效果更好,坐在他对面的三人除了沈嘉致以外,已经都开始流汗了。

说起来,沈嘉致其实也不简单,他是后辈,上位后受到多方面排挤,年纪比桑鹤轩小好几岁,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给桑鹤轩添堵实属很有魄力,十分勇敢。此时此刻,面对前方桑鹤轩给予的心理压力,沈嘉致的反应也比大他好几岁的郑康平和贺飞宇好很多,他虽然也知道这次麻烦大了,面上却没有显露太多,只是眉头略蹙,眼神闪烁,这次若是不栽在桑鹤轩手上,还能抢救一下。

装饰豪华奢侈的贵宾室里,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每个人都不说话,安安静静,冷冷清清,钟表的声音显得很刺耳。

片刻后,桑鹤轩点了根烟,抽了一会,轻声说:“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吧。”

这话是对廖乐山说的,但屏住呼吸的却是郑康平等人。

沈嘉致拧紧眉头凝视着桑鹤轩,桑鹤轩给了他几秒钟视线,狭长的眸子微微弯起,笑得像个慈爱的长辈。

“嘉致,其实我本不想把你怎么,我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人,从不会搞乱自己的仇家。犯错的是你父母,不是你,我一直没把你放在敌对范围,甚至还想给你们沈家留个后,但你太不识趣,老给长辈找麻烦,那我就不得不替你爸妈教你了。”桑鹤轩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一点都不像是来找他们算账的,倒像是来叙旧的。

沈嘉致冷笑一声,别开眼不看他,讽刺道:“替我爸妈教我你还不够格,亏你说得出这话来,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我爸妈是被谁害死的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桑鹤轩耸耸肩笑道:“小孩子不要乱讲话,大人的事你不懂,当年你爸妈的罪状可是香港警方核实的,他们在畏罪潜逃的路上不慎坠了海,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抬起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沈嘉致,玩笑般地说,“不要冤枉我喔。”

“冤枉你?!”

沈嘉致毕竟年纪小,沉不住气,几句话就被桑鹤轩挑起了怒火,他握紧拳头想要站起来,幸好他身边的郑康平拦住了他,不然他要是真出了手,桑鹤轩的手下能立刻把他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