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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天摇地动时(53)

周森抬手捂住了脸,半晌才缓缓拉下手,面无表情道:“医院很安全,她在这照顾我,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那出院之后呢?你肯定要回警队工作的,那个时候呢?泰国那边的毒枭会不会派人来找你报复?越南的呢?我们都没有把握。”吴放谨慎地说,“我的意见是,你们还在一起,但这件事先放一放,先送她去别的地方生活,这样百分百安全,等彻底了结了这个案子,你可以再接她回来。”

周森冷淡地勾起嘴角,笑得令人心虚:“那又要等多久?吴放,你也说了,我已经一把年纪了,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再等下去,你要我怎么办?”

吴放缄默不语,周森沉默许久,又低声说:“不过你说得也对,你是为我好,可我太自私,总想铤而走险,那些人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他们对她也知之甚少,短时间内她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可以保护好她……”

“你想好要这么做了?”吴放皱着眉,“你确定吗?你确定你可以在跑案子的时候再分神去照顾她吗?你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把她拴在身边。”

周森黑着脸一字一字道:“我以为,金三角那些人已经都被拒绝入境了。”

吴放自嘲地笑笑:“你说得对,可这群人你还不了解?他们哪一个会真正地按照正常手续入境啊?”

这是实话,说不好什么时候,他们就会偷偷入境,伺机报复。这次越南佬那边损失了阮阿东这么一个心腹,在道上算是丢尽了脸面,肯定非常生气,不报仇的话以后再道上就没法混了。

至于泰国佬,直接是被周森给设计了,他们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周森的身份,估计正琢磨着怎么避开风头,把他拿回去杀了放血,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

“算了,我也不逼你,一切还是要你自己选择,如果你真的想好了,作为朋友和同事,我肯定也会帮你好好保护罗零一。”

吴放说完话就起身出去了,罗零一拎着水壶靠在门外雪白的墙上,稍稍有些走神。

吴放走出来就看见了这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她就像海底蚌中莹韵的珍珠,小鹿一样的眼睛,冷冷的,水灵灵的,巴掌大的脸,埋在乌黑柔亮的黑色长发里,的确有令人丧失理智的资本。

“吴队要走了?”罗零一站直身子和他道别。

“嗯,好好照顾他吧,他终于也可以歇歇了,你也是。”吴放温和地说,“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注意安全,再见。”

他说完话就走了,罗零一由始至终没什么立场回答,她注视他的背影,拎着暖壶进了病房,关上门看向屋里,周森躺在那,目光直视着天花板,也不知在考虑些什么,眉头皱成了川字。

“再喝点水吧,饿了吗?我削个水果给你吃?”罗零一坐到他身边,端起水杯递给他。

她早就倒好了水,在外面这么久温度也刚刚可以喝,周森没拒绝,半坐起身,就着她的手喝了水,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到她身上,眼底深处带着浓浓的探究与眷恋,可他什么都没说。

罗零一收拾着病房里的东西,窗台上摆着几盆花,绽放着娇艳的花朵,外面的阳光投射进来,她稍稍眯起眼,笑着说:“你看这花开得多漂亮。”

周森看了一眼,漫声说:“现在开得好看,但等冬天一到,很快就会凋谢。”

罗零一不以为然:“病房里这么暖和,好像温室一样,不会凋谢的。”

周森挑起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吗?那如果今年冬天能源紧张,供热跟不上温度呢?”

罗零一叹了口气:“那它还真是活不下去了。”

周森慢慢握起拳,轻声说:“那也没关系,不是还有空调么?”

罗零一抬眼看看空调,摇头说:“空调换气很干,如果天气太冷,那它只顾着除霜,根本顾不上供热,花还是很容易死。”

“那起码也只是容易,总比一定会死好的多。”周森意味不明地说着。

罗零一忍不住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周森笑笑,只说:“没什么,你现在忙吗?”

“我很闲,你看见了。”

周森招招手:“你过来。”

罗零一走过去,有点好奇他要做什么:“怎么了?”

周森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c黄上,低声说道:“陪我躺一会。”

……

她已经很久没和他一起躺着,也没有感受过这个宽阔的怀抱。

周森现在腹部的刀伤还没有愈合,只能躺在那里,不能翻身,罗零一便侧躺在他身边,枕着他的胳膊,手放在他胸口。

“嗯,这样最好。”

周森慢慢舒了口气,闭上眼睛,眉宇间十分放松。

罗零一的头在他劲窝蹭了蹭,也闭上眼睛,虽然还是上午,可两个人却依偎入眠,他们都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公安局,刑讯室。

林碧玉对面是吴放和民警,人赃并获,无需再做什么挣扎,可她现在心里非常不舒服。

“所以,一切就像我看见的那样,周森其实是警察?他潜伏在陈氏集团十年,就是为了把我们连根拔起?”林碧玉咬牙切齿地说着,手腕被冰冷的手铐铐住,双手紧握着拳,狠狠地在桌上砸了一下,“他到底还是骗了我,我真蠢,我……”她眼光发热,吸了吸鼻子把泪水逼回去,怒极反笑,笑得苍凉痛苦,恨不得立马去死。

吴放冷漠地说:“你身上的案子我们已经查得非常清楚,证据确凿,如果你如实供述,配合我们的工作,还有一线生机。”

“如实供述指什么?我已经被你们的卧底玩得够狠了,你们还想把我怎么样?”林碧玉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吴放,饶是身经百战的吴放,也有点稍稍招架不住了。

不过不管她再如何不平,事已至此,她也无力回天,只能认罪。

陈珊神不守舍地对着电脑,本来正在打字,忽然又停下,开始走神。

吴放从刑讯室出来就用笔录本砸了一下她的头,陈珊哎呦一声,立刻专注地工作起来,吴放冷哼一声,进了办公室。

看他进去了,陈珊又看向了角落一间办公室,那是她今早按上面吩咐收拾出来的,是给周森回来工作用的,这次的任务周森拿了一等功,他不但可以回来上班,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他是警察,还升了官,惹来不少人羡慕。

但是羡慕之余,大家也很清楚,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一般人挣的来的。

周森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此间罗零一一直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人都瘦了很多。

周森常常会夜里醒来,就盯着她的睡脸看,经常一整夜都不睡觉。

罗零一不知道这些事,只是觉得他精神不太好,黑眼圈很重,大概是睡眠不好,于是就告诉了大夫,大夫给他换了些药,晚上他睡得安稳了许多。

临近出院的几天,周森忽然变得脾气不太好,喜怒无常,很少理会她,好像她做什么他都看不太顺眼,虽然不会开口责怪,但他的眼神就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

罗零一变得非常小心,总担心又做错什么惹他不高兴,她越是这种样子,周森好像就越不高兴,他脸色总是很难看,终于有一天,在临近出院的时候,他爆发了。

起因是,她问起马上可以出院了,要不要回去看看他父母?

这一个问题,就让周森多日来的沉默有了一个爆发的出口。

“罗零一,你不是个笨蛋,为什么总问一些很笨的问题?”他站在窗前,身上是雪白的衬衣和黑色西裤,他回头,目光如剑一样,直穿过她的心口,“即便我不做卧底了,但以我现在的身份,你觉得我能回去吗?你这个时候问我这个,是想让我害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