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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瘾(40)

在墓园里待了一个小时,天黑的早,加上天气原因,周围已是一片黑沉。下过雨路滑,沈晏清开得不快,沿山而下。

开了四十分钟左右,车忽然停下,引擎怎么都发动不了。

玩手机解闷的程隐抬眸:“怎么了?”

沈晏清说,“我下去看看。”

绕到车前检查一通,他回到车上,眉头紧皱,“车坏了。”

程隐问:“那怎么办?”

他点开导航,他们所处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市里还有三个小时车程。他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把定位发过去,让人开车来接。

只能等着,好在车里别的系统功能没问题,沈晏清把前后车灯打开,防止别的车辆看不清撞上来。晚上气温降低,他调大暖气,车窗关得严严实实。

车内照明灯略暗,他把保温杯递给程隐:“饿不饿?喝一点。”

程隐摇头,“这个又不饱,喝多了还得上厕所。”

他没有强塞。

车里安静,过了一会儿他蓦地开口:“你还怨奶奶?”

程隐闻言侧目,看着他:“我从来没有怨过。”她敛眸,说,“我倒是怕她怪我。”在墓前不说话不是心里梗着什么,是不知如何开口。

双臂环抱,她闭了闭眼,道:“把我座位降低一点,我想睡会儿。”

沈晏清看了看她,倾身过去。

她皱眉:“干嘛?”

他解了她的安全带,手穿过她膝窝下,另一手伸过她腰后,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侧坐。

程隐手撑了撑他的腿:“这坐着没有更舒服。”

沈晏清揽过她的脖颈,揽她进怀里,让她头靠在他胸膛前:“睡吧,暖和,等等车来了我叫你。”

她皱眉,“我不冷……”就算冷,把暖气开大一点就好了。

他抬手抚她发顶,声音轻轻,“别想那么多。以前也好以后也罢,今天就当是个特例。”

程隐想动,本想拒绝,在他轻拍背的动作下,犹豫着,到底还是没动,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沈晏清说让她睡,却不安静。

“记不记得以前,你总是喜欢让我在大街上背你。”

一起出门,走路走到一半,她老是借口累非要他背。他不肯,她就蹲着不走,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青涩年纪不如现在老道,每回他都因为她被人看得发臊,然而她是真的刀枪不入脸皮厚得很,他沉着脸走开,不管走多远回头,她还是岿然蹲着耍赖。

他只能折返回去,斥她:“你是地痞还是无赖?!”

她闷着头不理,到最后总是他妥协。他无可奈何蹲下,她就喜滋滋扑到他背上,变脸速度无人能及。

说好背一条街,到了她却不肯下去,死死巴在他背上讨价还价:“下个路口,再下个路口我就自己走!真的!”

然后一条街,又一条街,结果一路从头走到了尾。

……

“记得。”他胸腔微震,程隐听得笑了下,“好多次我差点以为你会当场刨个坑把我埋在那儿。”

沈晏清也笑,说是,“我就应该把你埋在那。”

她鼻尖蹭了蹭,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每次在他背上,她轻嗅他的脖颈,他都会沉沉说一句别动。然后她稍稍克制一些,却还是忍不住欣喜,晃荡腿被他背着从街头到街尾。

“其实我很讨厌走路。”程隐闭上眼,“你喜欢走路,我只能跟着。”

走多了,找到了新乐趣,渐渐觉得也没那么讨厌。他被气红的脸,还有走出去好远又倒回来时脸上的纠结,甚至站在她面前问她要不要脸皱着眉的表情,每一样都生动得让她心里像开了花。

沈晏清拍在她背后轻哄的节奏乱了几秒,重新接上。

程隐睁开眼,说:“我想听曲儿。”

“想听什么?”

“牡丹亭,皂罗袍那一出。”

“车上没有。”

她说:“你唱。”

沈晏清默了默,起了个调。才一开口程隐就笑了,赶紧让他停下,“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你这嗓子真是倒得彻底。”

他嗯了声,“太久没练过,差不多都忘了。”再加上抽烟坏嗓,不比以前年纪小的时候。

“说的好像你以前唱的比我好一样。”她吐槽。

他轻扯嘴角,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我哪有程老板唱的好。”

“别。”程隐赶紧把话堵回去,“我可当不起这一声。”

“老板”是梨园里的称呼,他们撑死了只能算是业余的。

周围漆黑,只有路旁伫立的白色路灯默默亮着,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雨,澄黄路灯下照出细斜一片。

好像和一切隔绝。

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值得忧心的,没有值得烦恼的,只有潺潺如流水般安和的当下。

程隐在沈晏清怀里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清清嗓,哼唱起皂罗袍那一出,她也太久没唱了,有些调掐不上去,零零碎碎不成样子。

唱过“良辰美景奈何天”,唱到“雨丝风片,烟波画船”,唱不下去了。

沈晏清静静听着,问:“怎么停了?”

“不想唱。”她说。

下一句“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凝在喉咙里,不想往下唱。

沈晏清抿了抿唇,收紧搂在她腰上的手,说:“不唱就睡吧。”

程隐嗯了声,把脸埋在他怀里。

都不再说话,静谧仿佛能听到车窗外淅沥的雨声。

许久。

她抬手抱住他的腰,叫他:“沈晏清。”

“嗯?”

她声音闷闷从他怀中传来,“我已经学会游泳了。”

一字一字,像锐利尖刺,扎得他心头微颤。

他抿紧唇,俯首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闭上发烫的眼。

“……嗯。”

第31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在路上等了三个小时又四十分钟, 沈晏清的助理来了, 前面一辆车,后面跟着一辆拖车。沈晏清叫醒睡着的程隐,换了辆座驾,平稳回程。

助理坐副驾驶座, 沈晏清和程隐在后面, 程隐靠着车垫慢慢又睡了过去。

沈晏清看她头不时一点一点, 把她揽到怀里,半梦半醒间她下意识换姿势, 最后枕着他的肩,整个人蜷在他怀里。他脱了外套罩在她身上, 全程未动一下,连胳膊也没抬分毫。

天快亮的时候到了程隐公寓楼下,沈晏清送她上去, 看着她进房间躺下睡好才走。

他下楼, 在电梯前站了很久。

被她枕了几个小时的手臂发麻,肩头都是她的香味。

孙巧巧的前夫二审起诉, 发法庭维持原判,判决他将财产分割一半给孙巧巧,事情至此尘埃落定。守得云开见月明, 孙巧巧出了法庭当场大哭,事后打电话给程隐,邀程隐和沈晏清去她那吃饭,对他们这段时间给予的帮助表示感谢。

自从小杨钢养父意外去世后, 孙巧巧就在四处找房子打算搬离之前住的那个地方,然而不是环境糟糕就是租金偏高,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也是赶巧,恰好厂里的职工宿舍空出来一间,她工作认真上进,考虑到她的条件,便优先分给了她。

周末,程隐和沈晏清带着小杨钢去了孙巧巧住的宿舍,一间一居室,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收拾得舒适温馨。

小杨钢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这回很乖巧地端着小板凳和塑料椅子,坐在电视机前边看动画片边写作业。程隐叮嘱了一句别离得太近,去厨房帮孙巧巧做饭。

孙巧巧说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却架不住程隐坚持。

沈晏清跟在后头进来,看了几秒,直接从程隐手里拿下蔬菜,自己动手替她忙。

程隐被挤到一旁,两手湿漉,莫名:“你干吗?”

他手里搓着丝瓜,瞥她,“你觉得能干吗,给丝瓜做马杀鸡?”

“……”她只好甩干净水,站在一旁看。

沈晏清的动作虽然不太熟练,一看就不是经常下厨房的人,但有条有理,菜洗得细致干净。程隐看了一会儿,被他赶到客厅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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