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也曾吻玫瑰(16)

电话那头的人报了一遍,她记下,轻声道谢。

.

梁国去的地方确实不远,在上山的大路旁,路面宽阔,四周都是树,不知是谁在山脚下弄了一个演练场。

一圈宿舍楼房将操场围住,最前面立着一道铁栅门,方明曦到的时候是开着的。

站在门口抬头看,右边围墙上写着几个大字:黑豹救援队瑞城分训基地。

最顶端是一个黑色的豹子头标志。

方明曦给梁国打电话,这次终于通了。匆匆出来的梁国似是正在忙,身上有些灰,两人站到大门边说话。

“梁叔。”方明曦叫了一句。

还是一样的语调,还是一样的脆生,梁国却有些想叹气。他怎么会不知道方明曦来干什么。

站在外头不适合说话,里面正忙着卸货清点,梁国走不开,索性带方明曦到门房前,登记过后一道进去。

“你先坐,我忙完这会儿再过来跟你说。”梁国让她等在一旁,方明曦点头并未有异议。

梁国回到几辆大卡车前,指挥卸货的工人一一放好,清点核对数目。

同车的司机老钱头凑到梁国身边,一边看着工人,一边问:“那是金落霞的闺女吧?”

梁国点头。

“高了些啊。”

梁国嗯了声,轻扯嘴角,没什么笑意。

老钱头见他神色,笑叹:“你说你,何必呢。以前在通城的时候就是,每回给她们送钱都要退回来。这都三年没联系,你好好的干嘛又贴上去。”

梁国说:“归根究底也是对不住她。”

这话指的自然是金落霞。

老钱头笑:“嗨,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她跟你的时候又不是不知道你和那几个娘们的首尾。虽说后来确实……”顿了顿接上,“你那老早离婚的臭婆娘突然发疯闹事,但那也不是你……”

话没说完,梁国低头擦手,打断:“卸货吧,不说了。”

十年前他和老婆离了婚,后来的几年和一些女人接触过,只是一直都没再婚。再后来碰上金落霞,和她来往的同时,也没跟别的女人断过联络。

那时候她闺女就不是很赞成,偶尔他上门看她们,那个小姑娘总是淡淡的,他送吃的用的,她不见开心,送的越多越贵,她越不高兴。

更别提送钱。不管他给金落霞多少,总会被她还回来。

那时候方明曦在读高中,课业很重,可一点都不含糊。

记得很清楚的是有一次,她打了他一天电话,本以为下了晚自习她会消停点回家睡觉。谁知,她拎着一袋子书和习题,跑到他常吃夜宵的地方找他。

他和一起跑车的几个朋友扯七扯八,让她坐下一起吃,她就在旁边坐着不吭声,也不动筷子。

等他吃完她还没走,黑沉沉的大晚上,和他站在马路边推拒,死活要把钱还给他。

脸被风吹得比月亮还白,站得却比谁都直。

他不收回去,她就不肯罢休,不肯走。

那次是,每一次都是,到最后没有哪次他能拗得过她。

她和金落霞两母女离开通城到这瑞城来,这三年梁国没有和她们联系,去年厂子开到这,他来瑞城好几趟,一次也没去找过金落霞。

可却是不知道怎么,越是避,越是想见一见。

碰巧辗转得知金落霞弄伤了脚,于是昨天去了一趟,留下点钱,今天就被方明曦找上。

梁国心里纷乱想法,方明曦不清楚,即使清楚,该还的钱她也必定会还到他手上。

他们忙活,她坐在木椅上,安安静静地等。

太阳煦然,是近段时间来难得的好天气,薄薄一层罩在身上,照久了暖意融融。

方明曦等着等着,禁不住闭上眼。倒不是睡,只是闲暇安宁,偷得片刻也好。

可惜没多久,一道道整齐有力的声音打破气氛,由远至近,慢慢传入耳。

“一二——”

“一二——”

像是她们大学开学军训时喊的口号。却比她们稚嫩嗓门吼出的声音洪亮的多,清晰,有力。

方明曦迎着太阳微微眯眼,看着那一队越跑越近的身影。

一行穿着迷彩长袖的男人步伐划一,每一个都健硕又壮实。方明曦看着,见他们都是和寸头一样的发型,唇角勾了勾,下一秒却是一顿。

肖砚穿着和那队男人同色的短袖上衣,从队列后渐渐跑出来,在侧边跑着领队。

“大声点——”

他训斥,队列里的一众人,便提高音量,越发中气十足。

精悍胸膛被紧紧勾勒出线条,肖砚古铜色手臂肌肉紧实,长腿裹在材质特殊、适合户外运动的长裤里,脚下踩一双黑皮靴,步伐坚定有力。

每跑一步,泥灰里的尘埃就震栗一下。

方明曦眼睫颤了颤。

注:这里的黑豹是虚构队伍,与真实人物或事件无关。

第13章 十三朵

方明曦看到肖砚的同时,肖砚也看到了她。目光交错刹那,两人各自别开。肖砚带着队伍拐弯,沿着操场周边跑开,整齐的口号声又逐渐远去。

他的出现是个意外,方明曦完全毫无准备,根本没想过在这里竟然也能碰上他。

前脚肖砚刚走,后脚寸头就来了。

他跑到跟前同她打招呼:“哟呵,巧了,你怎么会来这。”

那张本就偏黑的脸,被太阳晒得有点红,黑也较以往更甚了几分。

没等方明曦答,寸头朝卸货那边扬声:“按分类放好,库房够大,不着急!”

喊毕转回头,一脚踩上阶沿,冲方明曦挑眉,“怎么样,这儿感觉还不错吧?”

寸头其实早就看到了她,闲着没事,特地跑过来和她说话。

方明曦淡淡点头,“嗯,不错。”

寸头见她百无聊赖,跑到不远,从装着几十瓶矿泉水的铁桶里拿了一瓶水,回来扔给方明曦。

方明曦下意识接住,便听他问:“你来有什么事么?”

“嗯。”她不知该怎么说,只讲,“有事。”

寸头先前看到梁国带她进来,朝卸货那边瞥了一眼,“那个是你爸?还是亲戚?”

她抿了下唇,没有接话。

十几秒没听她吭声,寸头以为她不会回答正要换点什么说,她开口了:“是我叔。”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语调也很平。

寸头却笑了,“原来是你叔叔?那巧了。”

正说着,“砰”地一声巨响,震得方明曦和寸头都是一惊。

扭头朝声源看,伴着接连几声重物砸地的动静,卸货那边吵嚷开:

“砸到人了!快快——”

“当心!都散开!”

“把货起上来!压到人了!老梁……”

方明曦怔了半刹,听到喊声的瞬间立即冲过去。寸头也拔腿往那儿跑,离得不远,转瞬两人都奔到了那群人面前。

卸最后一车货时,外圈绑的绳子松了,原本应该从上面的先搬,一股脑全松落砸下来。

那当头梁国正好在下面。

肖砚闻声赶过来,梁国被木箱子压在下面,有进气没出气的粗喘听得吓人。

方明曦脸微白,抬手去搬箱子意图挪开,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重得纹丝不动。下一秒,有若千斤顶的大箱子忽地一下轻了——肖砚动作利落,毫不费力似得将压在梁国身上的木箱抬起来,箱角着力在梁国腿旁的地上。

寸头见状立刻上前搭手,两人合力,腾地一下就将箱子挪到边上。

“老梁!老梁?!”

“有没事?还能不能吭声?”

“……”

一群同行的司机都是梁国的同事,凑上来手忙脚乱搀他,关切得着了慌。

“梁叔!”方明曦醒过神,上前扶住他手臂,轻轻一探他腰背,他“嘶”得一声倒抽冷气。方明曦皱眉,扭头问:“有没有医药箱?”

司机、工人都不是这里的人,只肖砚和寸头是,寸头连忙答:“有!我去……”

上一篇:似瘾 下一篇:小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