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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大扫毒(望族福星卷二)(109)

作者: 花如锦 阅读记录

方可谦见到谢家的车队也很吃惊,可旋即便黯了神色。连谢家众女眷都赶来了,恐怕母亲真是病的不轻!

谢老太太也没想到这孩子赶路赶得满头大汗神情焦虑,还不忘来自家马车前问安,立刻摆手道:「你先去瞧你娘,我们人多,待会儿自有你家管事来引路,不用你招呼!」

方可谦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难不成他娘连这么点时间都挺不住了?怎么叫谢家老太太一说,他这心里更没底儿了!

在方府的轿厅里下了车,谢家众女眷与陆清宁姑侄俩便在一个迎出来的管事娘子带领下,匆匆进了通往内宅的夹道。

大太太桑氏将装着碎银的荷包偷偷塞给那管事娘子,低声询问起方夫人的病情来;这管事娘子与桑氏也算是熟悉了,如何不知道这位谢家大太太塞银子的缘故,便低声回道:「大太太不知听说没,我们老爷那位良妾……」

「也不知是听了她娘家谁的挑唆,一心想将她那嫡兄的庶出女儿推给我们家可谦少爷,我们夫人如何能愿意?本以为我们家老爷亦会帮着推搪一二,谁知……」

这管事娘子哪敢说太多主家的不是;桑氏却是立刻心知肚明了——一个良妾还想掌控当家主母膝下公子的婚姻,是可忍孰不可忍!可那良妾周氏,本就是户部侍郎的庶女,方知府恐怕也得罪不起那一家罢!

可这俗话说得好,妾的亲戚哪怕是皇亲国戚,那也是不能当做亲戚来走动的,更别提与妾的娘家结亲事了;方知府哪怕只是不想明着得罪户部侍郎,只将难题抛给了自个儿媳妇,这一招儿也是个昏招!

第五十八章

桑氏便微笑着表示明了,又贴在谢老太太耳边学说了。谢老太太神情变幻了片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那周氏可是户部侍郎周同贤的女儿,方知府都不敢得罪周同贤,她们谢家又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来之前她还想着为方夫人撑撑腰呢,如今看来却是个难题了!

转瞬又想到在府门口遇上了方可谦一行人,谢老太太立刻有了主意。那一拨孩子里,既有明郡王的六儿子,又有齐云侯的长子和次子,若叫他们知道。方夫人的病是被周氏与周家闹厉害的,他们能饶得了周家么!

齐云侯夫人可是方夫人的嫡亲妹子,谢老太太之前只想着方夫人娘家离得远,却把这茬儿给忘了!若有齐云侯家给方夫人撑腰,不是远远强于谢家的能力!

至于方知府,谢老太太很清楚,他也定是不喜欢周家那个想法儿的,否则不是早就顺水推舟、把可谦的婚事定下了;可若叫他为了这么点小事便求到连襟齐云侯头上去,未免也失了面子……

可是她们这一行人全是女眷,又该如何才能与方家大公子见上一面呢?谢老太太不由有些后悔。来时便该叫着自家长孙谢玉龙同来才是!

想到这儿,谢家老太太便低声嘱咐身边的一个妈妈:「你再返回咱们家一趟。看看玉龙玉麒哪个在家,就说我说的……」

那引路的方家管事娘子,本就是方夫人的人,见谢家女眷如此热心的帮助自家夫人,不由有些唏嘘——自家夫人哪儿都好。偏偏遇上自个儿解决不了的难题也要憋着,生生逼出重病来!

早知道如此。她便该自作主张去谢老太太跟前求个主意!

就算夫人不愿与谢家老太太和几位太太倾诉自个儿的苦楚,大公子总是夫人的亲生儿子,若早早将这些事儿跟大公子讲了,何至于到今儿这地步?

陆清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摇头。怪不得方夫人明知方知府曾经倾慕过她娘,却还是与她娘情同姐妹,敢情这两个人性子差不离儿;遇上事了能拖就拖。拖不了就躲,这叫什么事儿啊!

都说养儿能防老,养儿能撑腰,这方夫人放着那么大一个儿子不去依靠,反而将自己拖累病了。这是何苦来的?要么便是方可谦这人不大着调,方夫人根本不放心他?

调动着脑海里的旧记忆回想着。陆清宁一时有些迷惑了——原主儿似乎对方可谦还是很仰慕的,那些记忆里全是可谦哥哥这么好,可谦哥哥那么好,看来又不像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哥儿啊!

再想起幼弟陆文渊与她学说的,说是齐霄得了她那个华容道,直说那玩意儿可以练习布阵方法,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明郡王的儿子,齐云侯的儿子,再加上方可谦,这是凑在一起想做什么才对!

当今圣上的年岁似乎也不小了……陆清宁立刻不愿再多想,朝堂之争最讨厌了,陆家早些年便吃过这种亏,如今莫说搀和,多想一下都不要!

这当口众人也到了方夫人的正院。那管事娘子与守门的才说了两句话,便见着两个大丫头打扮的匆匆迎了出来,随即便引着谢家众人进了厅堂。

好大的药味儿!陆清宁微微叹了口气,病人本就病重了,再被这种气氛围绕着,不愈来愈沉重才怪了!谢老太太此时亦觉得不对劲,便低声询问那引路进来的大丫头道:「府上是请了哪个郎中给夫人瞧病的?」

「若我不曾记错,方夫人这种病症……应该多通通风才是,怎么四处的窗户门都关得甚紧,药气又这么浓?」

那大丫头微微红了脸屈膝道:「郎中请的是曾经的太医钟老先生,钟老先生倒是也这么讲;因此奴婢还求一求老太太,待会儿见了我们家夫人也劝她一劝。」

在场众人莫不叹息。这方夫人还真是够执拗的,知晓自己的病是过人的,便连打开门窗通风都不愿!

陆清宁犹豫了犹豫,便缓缓开口道:「敢问姐姐一句,府上的苗圃可种植了各色鲜花?如今这时节种的又是什么?不如姐姐打发个仆妇去取几盆鲜花来……多看看花也是好的。」

「不过最好也问问郎中,像夫人这种病症,哪种花儿适合在房中摆放,以免与用的汤药起了冲突才好。」

那大丫头又是一红脸:「姑娘这个提议甚好……郎中如今正住在府上,银雀这便差人去问过他,再去花圃上。」

什么叫关心则乱,这便是了;她们几个大丫头日日夜夜服侍在夫人身边,只知道熬药喂药擦汗换衣,全然想不起给方夫人开解忧愁,也根本没工夫多想。

如今陆清宁的一番话,令银雀登时便臊得够呛——夫人沉疴在床,恨不得药石无医了,谁还想得到摆些花儿朵儿的?可细细想来,这也是个好主意不是?

谢老太太这时便提议:「咱们来的人也多了些,不如分拨儿进去吧?我先带着老大媳妇进去,待我们出来再说。」

另一个叫金珑的丫头却满脸为难:「夫人知晓了谢家老太太携几位太太前来探病,便嘱咐奴婢们将她抬出来见客呢……」

听从夫人的话儿,便要给夫人换衣梳头,那种身子哪里禁得住这种折腾;不听从吧,夫人又执意坚持,说什么内室里污浊,她衣冠不整……

谢老太太不由叹气道:「这孩子怎么这么逞能!」

却又不能过分拦着,若非得拦着,岂不是叫方夫人觉得,她自己那病根本便是没治了,只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接受「瞻仰」?既是愿意出来活动一二,倒是好事。

谢老太太这么想着便笑道:「用个藤椅抬她出来也好,只是什么梳头换衣却没必要了吧?在自个儿家里,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是,也省得叫我们不落忍,这哪是探病,这分明是来折腾人的。」

金珑便笑着屈膝:「谢老太太说的是,奴婢这便进去跟我们夫人讲。」

此时的陆清宁心头只有一个想法儿,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本以为自家那母亲便够要面子的了,无论多么不喜欢陆廷轩纳妾,又多么不喜欢老太太包氏,照样与那些人面上相处得还不错,只为了搏一个宽厚之名。

如今再瞧这知府夫人,分明比她娘还甚……一切难题自己扛了生憋着不说,有人来探病还要强撑着出来见客,难不成那内室的床上还不如藤椅舒服?只为了全一个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