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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大扫毒(望族福星卷二)(8)

作者: 花如锦 阅读记录

自家那老太太,倒是有意撮合一门儿姑舅亲上亲,将小姑的这个女儿娶回谢家给玉麟当媳妇,外孙女做孙媳,听来是再美不过的好事儿;可段氏毕竟是为娘的那个,更愿意多接触些人家,不想将自己儿子的亲事仓皇定下。

虽说四少爷谢玉麟只是她们房头行二,娶回来的媳妇不用做当家主母,可玉麟那孩子……实在是太不羁了些,若是娶个媳妇与自家小姑子一般的娇弱柔顺,两口子根本不好过到一处呢。

如今再细瞧,小姑这闺女还真没随了她娘,行事很是果敢闯荡?

可这么一来,段氏更是犹豫起来,三娘这么要强的姑娘家,天生便是做当家主母的料,若真是定给了玉麟,她们房头恐怕再无宁日!

朝廷要开海禁,又不想投入过多精力与财力,打算先选出两户皇商之家做先遣兵……是夜,陆清宁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全是之前在千叠园听到的这个消息。

据二舅母段氏说,外祖父已经将这出海的名额之一手拿把攥了,那么她是不是也该借机做点什么?

谢氏的陪嫁虽然丰厚,可大多都是不动产,譬如古董字画,譬如织锦贡缎,譬如山参和裘皮……只能看样儿不能鸡生蛋。

而两个田庄刨除每年孝敬上来的瓜果梨桃、新鲜蛋肉,收入也不过是几百两银钱,几家铺子入账虽比田庄多些,也是聊胜于无;若日子长期如此波澜无惊还则罢了,万一真有需要挪动大笔钱财的时候,岂不是要掏尽老本儿?

正因为她的骨子里并不是个孩子,必须要将目光看得长远些。陆文渊头顶上两个庶子马上就要成年,而他自己呢,才刚七岁,若不在眼下便替他筹划一番,他拿什么跟那两个抗衡?

就算他长大后不用与两个庶子争家产,人家早早的成年了,早就帮着陆家打理生意的经验摆在那儿,也够那小子喝一壶的;若老太爷许可他走仕途呢,商户子弟想要仕途通顺,恐怕也得有大笔银钱垫道不是么。

今儿因了舅老爷舅太太到得晚,陆清宁并没见到二舅父谢嘉良以及四表哥谢玉麟——老太爷在外院儿设了宴席款待他们,酒席散时已是深夜。

因此上她听到的那个消息,也不过是段氏与谢氏妇人间的闲聊,仅仅是皮毛……就算二舅母段氏能容她深打听,妇人家又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好在陆廷轩在宴席中段便叫小厮到垂花门上传了话进来,说是明儿一早便会领着谢二老爷与谢四少爷进内宅来探望谢氏。

不如届时寻个机会问问四表哥?好。就这么办,陆清宁想到这儿,终于觉得有些乏了,迷迷糊糊就合上了眼。可就算在梦里,她的脑子也不曾闲下来,不是梦到了舶来的自鸣钟,便是各种各样的掐丝珐琅与珍贵香料,几乎不知道该打哪儿下手了。

「姑娘可醒了?千叠园这么早便来了人要见姑娘,怕不是仅仅因为舅太太在吧,小素你赶紧去打热水。我去叫姑娘起床,省得叫太太久等。」苏妈妈的声音很低。却还是惊醒了陆清宁。

千叠园来人了?莫不是大清早的便有人生事?她匆匆坐起才披上小袄,就见苏妈妈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伸手欲掀幔帐,她也怕吓到苏妈妈,便清了清嗓子方才问话:「奶娘说谁来了?」

第九章

苏妈妈犹豫了犹豫,伸手将幔帐挽起挂在银钩上:「是太太那里守门的婆子。夫家姓毛的,姑娘可还记得她?」

也由不得苏妈妈不为这事儿犹豫——往常不管是有什么事。来请姑娘的不是施红也得是个二等丫头,今儿怎么倒换了个粗使婆子过来?那婆子的神情又闪闪烁烁的,问她有何急事她也不说,真真是急死个人!

若苏妈妈是个能做主的性子也就罢了,偏生她还优柔寡断,既怕打扰了姑娘清梦,又怕真耽误了正事。当真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好在姑娘自己醒了,苏妈妈也就放了心……

「是毛妈妈来了?」陆清宁也有些惊讶。昨儿往太太那里去,她还惦着将这毛婆子要到清宁园来使唤呢,结果太太的娘家人来了,令她又没机会张这个口;毛婆子自己个儿并不知道她这想法儿。今儿怎么大清早便主动送上门来了?

苏妈妈应道:「可不是怎么着,往常都是施红过来。今儿却变成了她,奶娘也觉得甚是蹊跷。要不等姑娘穿戴好了,先将她唤进来问问再说吧?」

……待毛婆子被苏妈妈引进来时,已经是一刻多钟以后。

而这婆子必是在外面等久了,心头太过急切,匆匆给陆清宁施了礼,又匆匆开口道:「还请姑娘恕了老奴的罪,容老奴长话短说,老奴得赶紧回千叠园当差呀……」

陆清宁当然也喜欢这种长驱直入,比绕来绕去不说正题省心多了,毛婆子见她点头许了,立刻长长松了口气,麻利的学说道:「二少爷院子里的洒扫丫头槐花,是老奴家大媳妇的干女儿。」

「那丫头虽是个哑巴,却不是天生的聋哑,于姨娘当初求了太太给二少爷院子里选人时,并不知晓这丫头的底儿,既是于姨娘开了口,太太也便顺水推舟应了……」

陆清宁眉头一紧。本以为是哪个苑的姨娘不省事,叫这毛婆子知晓了,又怕打搅太太静养,方才告到她这里来,结果却是前院的事儿?难不成是二少爷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却被这叫槐花的听了个正着?

「被姑娘猜着了,」毛婆子抻着袖口擦了擦额头:「最近总有个族里的少爷到二少爷院子里来,与二少爷俩人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瞧便不像是商量什么好事儿。」

「因为只要是他来了,等闲的人皆不许靠近二少爷书房,只有槐花这丫头例外。」

「今儿天还没亮,槐花便在进府来的便道上迎了老奴和大媳妇,拉住老奴俩人儿便是一通乱比划;可老奴的大媳妇只懂得一点点手语,老奴更是一窍不通,将槐花那丫头急得都要哭了。」

「老奴的大媳妇只看懂了老奴方才说的那些事儿,老奴更是老眼昏花的、只记住了这个,」毛婆子忐忑的举起手来比划了个「六」,又抹了把汗:「姑娘您说,这事儿是不是跟咱们六少爷有干系啊?」

「老奴到了千叠园,越想越坐不住了,好在还不到换班的时辰,刚巧能跑来找姑娘讨个主意。」

陆清宁先是皱眉,随即便笑起来:「毛妈妈做得对,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问您,这槐花的亲爹娘是咱们府里的么?做的都是什么差事,为人是否可靠?她那爹娘可看得懂她的手语?」

毛婆子叹了口气:「若不是那丫头的娘死得早,老奴家的大媳妇也不会认她当干闺女,还不是瞧着没娘的孩儿可怜?她那爹是咱们府上马房的,管着喂马的草料,常年住在马厩边的偏厦里,根本也没精力照顾这孩子。」

那就难了,陆清宁心底低叹。且不说这个时代的手语与二十一世纪一样不一样,单只说她懂得手语这事儿,又该如何与别人解释呢?就算不用解释,只管将槐花找来跟她比划一番,其他人不叫她们在场,槐花可是二少爷院子里的丫头,她用什么当借口找人来?

「妈妈可有机会将她领到我这儿来?」就算这个可能性不大,该问也得问啊。

毛妈妈低头细想了片刻,为难的抬头:「回姑娘,这个恐怕不好弄……若那丫头是在后院儿当差的便容易多了。」

「姑娘……」一直都在一边沉默着不开口的苏妈妈突然低声道:「要不要奶娘往姑奶奶的院子走一趟?万一毛妈妈学说的这事儿关及六少爷,这可不是小事儿,还是早早弄清楚了早安心!」

陆清宁先是没大明白奶娘的意思,可旋即便恍然大悟——奶娘的意思是要去求助梅妈妈?这倒是个好主意,她方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这还真是关心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