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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一生春(114)

作者: 小桥流水人家 阅读记录

偏生这个时候,身后的蔚擎卷起书册敲了敲她的肩,“就着出息?”

穆栀本是没好气地转过身,对上那双漾着琥珀色涟漪的眼睛,呼吸一窒。

她屏住呼吸,就这样望着这双容易让人失了魂魄的眼睛,甚至忘了开口。

直到跟前的男人,闷哼轻笑一声,穆栀才反应过来。

“你来做什么?”她绕过蔚擎,转身朝里间走去,虽然她本来想问的是,你不是不见我么?

听着小女人的语气不佳,还带着几分冷意,男人把玩了一下手中卷起来的书卷,眉梢轻挑,把书卷“嗒”地一下扔在了桌上,踱步上前,“闲来无事,四处看看。”

穆栀一听,本来心中就还记着他躲着她,甚至那天百福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心头泛着堵,越堵越酸涩难过。

她轻轻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看完了么?”

“看完了,门在那边。”穆栀也不管身后的蔚擎做什么,径直走到衣柜,娶了两件衣服出来,想着蔚擎在不能换衣裳,就把衣裳随手扔在了床上。

又折身去了书架,随意抽了好几本书抱在外力,绕到外间放到桌案上。

她低垂着眉目,看着地上跟在身边打过来的蔚擎的一团影子,心中又气又难过,想着不见她的是他,如今闯进房间的也还是他!

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样,他要是什么就是什么?

“还没。”

闻言,穆栀猛地回头,不明所以。

刚好对上蔚擎狭长的眼眸,茶色中晕染笑意,“看不够。”

倘若平日里,穆栀可能会羞红耳廓,气呼呼地把他推出房。

可是在他再三躲避她,又加上遇到现在的糟心事后,穆栀没有闲情逸致听他说这种浑话。

只见穆栀神色一冷,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迎着他揶揄的笑意,淡淡问:“好玩儿么?”

“什么?”蔚擎问。

“我问你这样好玩儿么?”

一会儿转来转去就出现在她面前,一会儿转身躲着她如何都不见,一会儿让她气得满肚子的不满,一会儿又让她感动不已,一会儿又让她内疚难过……

他就像个放风筝的人,拉着帮着她心的线,一会儿松一会儿紧,仿佛究竟如何全凭他心情。

心情不错时,便多加逗弄;心情不好时,便转手丢弃,看她从云端坠落,栽倒在泥地满身的狼狈堕落。

“好了,不逗你了。”见穆栀情绪不对,蔚擎便敛起神情,从怀中掏出几张单子,递到穆栀手里,“给你的。”

穆栀皱着眉头,垂眸,展开手中的东西。

是几张病历单,上面写着,杜秀蓉药流。

就相当于说,就算她不从楼上摔倒,杜秀蓉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流掉。所以说……她这是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摆这一个陷害她的局?

她拿着病历单,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想不通,究竟是要有多深的仇怨,才能牺牲掉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她?

“你……”穆栀望着蔚擎,嘴唇动了动,“什么意思?”

“不明白?”蔚擎挑眉,但也没有卖关子,解释,“相当于,杜秀蓉在摔下楼之前就服用了导致流产的药,这个,是她陷害你的证据。好好拿着,杜家、宋家要是找上门,扔出去封了他们的嘴。”

男人的语气很平,甚至声线都没有什么波动,就仿佛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但是落在穆栀的耳里,却是烙得她心尖发烫。

回到家,奶奶相信她,但是还是因为穆文熙做了退让。

而方才一路上,穆邵礼一直都在跟她说,让她找好证据,以防万一。

却是一进屋,这个男人便是把证据送到了她手上。

要说不触动,那完全是不可能的。

“你难道不觉得,是我因为嫉妒,故意推杜秀蓉下楼的么?”她不明白,为何这个男人可以毫不怀疑,甚至把她要做的,应该去做的,都准备好。

可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她做的呀!

“你是那么傻的人么?”蔚擎倒是难得白了她一眼,“如果你要真做一件事,还能给人留下把柄?”

穆栀怔怔地望着蔚擎,他说的不是她会不会做,甚至在他的意思里,就算她做了也不会如何,更是让她,要做就做得干净利落。

有一种,只要你想,便去做,后面的事交给我的感觉。

让人觉得很踏实,又很可靠。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眉眼柔和地轻笑了一下。

缓缓抬眸,凝视着蔚擎琥珀色的眼睛,“为什么为我做这些?”

穆栀是在不明白,她有哪里值得蔚擎这样对她的。

从除夕夜,到悬崖上,再到救穆邵卿……

其实,每一次,他都可以选择冷眼旁观的。

可是偏偏,他都朝她伸出了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因为什么开始的,穆栀不记得,也想不起了。

但是她能清楚地知道,也能勇敢地看清自己的内心,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间,就悄无声息地占领了她的心。

她无法否认,甚至无法将自己欺骗,她就是越来越在意这个男人。

只是……

他对她了如指掌,她却对他一片茫然。

“蔚擎,你是谁?”

第一百一十六章 言重了

百香楼。

蔚擎坐在雅间靠窗的位置,街道上一辆扎眼的轿车从远处驶来,停在楼下。

施君良从车上下来,站在百香楼门口,扯了扯风衣领子,才抬脚朝里走。

没过一会儿。

雅间的门被推开,只见施君良从外而入,“久等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故意低了低头,以示弱。可那眼中的飞扬,丝毫没有遮掩。

蔚擎单手搭在桌面,微微颔首。

施君良脱下外套,交由下人挂到衣架子上去。

等下人退出雅间后,他没有先坐到桌前,而是踱步走到了窗前,望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

风吹进来,阳光打在他的发蜡上,油光发亮。

“二爷为何突然上山剿匪?”说话间,他抽出一盒烟,没有抽,把玩在指间。

闻言,蔚擎面色如常,就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受人之托。”

早在来之前,他便知道施君良找他,无非就是为了这档子事。他在这儿,等的就是他问,若是不问,才不正常。

对于这个回答,显然的,施君良是不那么接受的,故而语气隐着不满,“二爷可知,您这一上山,几乎打乱我的计划。”

“是嘛?”蔚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顿了顿,才道,“我也不知这是你的计划。”

掀起眼皮,凝着施君良,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又道,“这不,对施大公子的计划,也没什么影响么?”

蔚擎的称呼一变,本来施君良就眉心一紧,听到后面的话,更是心下一咯噔,“你知道我的计划?”

蔚擎不答,只是搭在桌上的手微微往外摊了摊。

见蔚擎这反应,特别是,见他的目光搜啊过自己手中的烟,莫名的,那感觉像是烟灰落在手背被烫了一下一样。

“二爷……”施君良便立马敛起了方才进门前的得意,心思沉了下来,收起烟,起身走到蔚擎对面坐下,低咳了一声,“上次您说的,我们合作。可是您这又……”

施君良的话没有说完,但后面的话,显而易见。是怪蔚擎不顾合作关系,险些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合作?”蔚擎薄唇微启,吐出这么两个字。

然后又沉默了。

抬手自己拎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也不喝,就轻轻地转了转,目光凝在杯中的茶色,像是在欣赏一块上好的琥珀。

就在施君良快沉不住的时候,才道,“既然施大公子说了是合作,就该在有动作的时候至少知会一声,若不然,遇上这回的事,你说,能怪谁?”

说到“怪谁”的时候,蔚擎倏地抬眸,看向了施君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