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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一生春(252)

作者: 小桥流水人家 阅读记录

只要他不承认,他就是宋锡儒,没有人能够拿出他不是的证据。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施君玉几乎一瞬间就红了眼。“不要以为你不承认,你就是宋锡儒!你不是他!就算装得再像也不是!不是,就不是!”

“你要说你就是他,那你敢不敢现在就联系宋伯伯去医院做证明!”施君玉质问到。

她瞪着他,眼里像是蹿着像是能燎原的星火。

他望着她,这眼神,竟然让他心底有一些发虚。

溱湖的鸳鸯游过,轻微的水波声入耳。

就是那一刹那,他做了一个决定。

“好。”他回答,朝施君玉伸出了手,“我答应你,我跟你去。”

这一瞬间的时候,施君玉有一秒的迟疑,随即被她打消。

他不是宋锡儒,她知道,也十分,十二分的肯定。

不需要任何的证明,她可以肯定!

可是就在她怔神的那一下,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扯过施君玉,顺势借着惯性将她按在了水里。

施君玉挣扎着。

他更加用力地将她按进了水里,直到她再也挣扎不了,一动不动。

他还将她按在水里起码有五分钟,才松开手。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别说她知道,就是她怀疑,他也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一旦一个人有了一丝一毫的怀疑,就会去各种验证。

当她一个人的怀疑,让多个人怀疑之后,谎言就会不攻而破。

所以,从根源上,解决掉施君玉,才是最妥当的方法。

毕竟所幸第一个怀疑他的,是施君玉这个蠢女人,如果换做旁的聪明的人就没有这么容易解决了。

……

车窗没有关,夜风吹了进来,宋锡儒觉得有些冷。

他拢了拢衣领,将车窗摇起来。

抬眸间,看见有的店铺门前依旧挂着的红灯笼,竟觉得有几分渗人。

他收回目光,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心道,其实施君玉这个女人,他是真没有打算要她性命的。

怪只怪她,自己发现了他的端倪,既然怀疑到他身上,就只能一个结果——她死!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就发现他不是宋锡儒的,但不过,作为补偿,他跟施家提亲,还是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宋锡儒的妻子。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能够安抚她的亡灵。

可是他不知道就是,施君玉最终确定他不是宋锡儒,就是因为他承认了要娶她的事。

当年,不是宋锡儒救了施君玉,相反的,是施君玉救了宋锡儒。

而且,那个时候,也不是在溱湖,只是在郊外的一个水潭。

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那个时候,说要让以身相许的也不是宋锡儒,而是施君玉。

宋锡儒文质彬彬,一边咳嗽,一边说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若有何需要,自当赴汤蹈火。”

那也是施君玉第一次勇敢,笑着说,“无以为报,就只能以身相许咯?”

当时,闻言的宋锡儒先是一阵惊愕,随即一阵哂笑。

他说,他这样的病秧子,别说是报恩了,就是白送还是给人添麻烦去的。

他还说,叫她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施君玉沉默了许久,抬起头,坚定地望着宋锡儒说,她不介意,她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但是宋锡儒说,他不愿意。还说,他会将这些都记在心里的,但是除开说要他以身相许的事,其他的,不管什么,只要她提出来的,就算豁出性命,他也会去替她达成的。

她说了那么多错处,但是“宋锡儒”却没有说出一处不对。

那个时候,施君玉就肯定了,她眼前的宋锡儒,绝对不是真正的宋锡儒的。

她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被他灭口。

她只是想,即便是死,就算在死之前,能知道,如果宋锡儒是安好的,她也死而无憾了。

可惜,她死得太快,什么都不知道。

在没有呼吸的前一秒,她想,她只有化作灵魂,四处飘荡去寻他了。

虽然,她其实在心里也想过,也许……她心里的那个男孩,早已就命丧黄泉。

可是她仍旧怀抱着一丝希望。

只希望,穆栀能够记得她的话,发现她们现在认识的这个男人不是真的宋锡儒,然后以她的聪明和勇敢去将真正的宋锡儒救回来。

……

当晚,宋锡儒回去就提了他执意要娶施君玉的事情。

听到他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宋景林和穆文熙,乃至宋秋歌都集体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宋景林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一拍桌子,“简直胡说八道!”

就连平日里算是很宠着依着这三个孩子的穆文熙也坚决说不许。

宋秋歌也是觉得不妥的,但是她也明白对感情的那种执着,虽然她不明白自家二哥是怎么的跟施君玉有了那么深的感情,但她还是没有多做表态。

当晚。

宋家发生了一顿大吵。

但是第二天,宋景林和穆文熙还是妥协了。

同意了宋锡儒和施君玉的婚事。

然后火速地跟施家商量,办了这件事。

虽然宋景林本意就是快快地办完这事儿,也就快快地让这件事过去。

可是他低估了流言的力量。

这事不仅没有迅速地过去,反而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叫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宋锡儒的深情。

更叫他意外的是,也正是因为宋锡儒简直跟已经死了的施君玉成亲,不仅赢得了施恩满的支持,还有许多部下的欣赏,更是赢得了陵城百姓的拥戴。

自古,真情,总是叫人感动的。

这样的效果,宋景林想着宋锡初的腿已经那样了,自己的二儿子后来者居上,兴许,让他以后坐自己这个位子,也不错。

便更多地将重要事务交到了宋锡儒身上。

办“婚礼”那天,本来是准备就悄无声息地置办。

可现在弄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不管是富还是贵,都纷纷前来观礼,就是有的百姓也远远地看着,不愿意离开。

这一天,穆栀也去了。

她望着施君玉的棺椁,望着一身丧衣的宋锡儒在宾客间应付自如,某种的感情有些寡淡。

穆栀远远地望着,心底也莫名地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来。

她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以至于连宋锡儒过来也没有察觉到。

“你怎么也来了?”宋锡儒低声地问她。

“虽然人已经没了,但对她来说,总归是达成心愿。”穆栀望着那棺椁,目光沉沉,“就当来送送她吧!”

“还有就是……”穆栀顿了顿,“替她谢谢你。”

“替?”宋锡儒微微拧眉,有些疑惑,“谢我什么?”

“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真的很想嫁给你吗?”穆栀问。

宋锡儒放下心来,没有说什么,只是惋惜地叹了一声气。

仿佛这叹气也有传染,穆栀也叹息了一声,望着棺椁,像是在问宋锡儒,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如果施恩满和施君良他们对她上心些,教会她水性该多好。这样就算落水,也不至于溺亡了。”

“这样……她就不是静静地躺在里面跟你完成婚礼了。”说到这里,穆栀收回目光,低着头,唇角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语气怅然,“你说,她要是还活着,跟你成婚,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宋锡儒看着她忧愁的侧脸,忍住了想抬手抚摸的冲动,握了握酒杯,也跟着怅然叹息,“是啊……”

顿了顿,也转过脸,望向施君玉的棺椁。

这个时候,穆栀收回了目光,侧过头看向宋锡儒,观察着他神色的变化,见他轻轻掀开嘴唇,“可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这句话,落在穆栀的耳里。

她的心像是这一刻没有跳动一般。

大脑陷入空白。

施君玉丫鬟说过,施君玉学会游泳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宋锡儒去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