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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一生春(282)

作者: 小桥流水人家 阅读记录

“不要胡闹!”乐承善黑沉着脸,瞪着乐芜衣,“先前我同你说的话,你都忘后脑勺去了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好好在家,好好改过自新,这才几日!你究竟要把人逼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穆栀站在旁边,把这事,这话都捋了一遍,好像总有哪里怪怪的。

“阿善大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乐承善心中气愤又悲痛,感觉自家的妹妹好容易才听话了几天,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转脸瞪着乐芜衣,“你给我回去!以后不准出门!”

话落,他看向阮雨菡,又把气憋回了肚子,干瘪瘪地跟阮雨菡说了一句,“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穆栀:??

这是什么发展趋向,这好像三个人的想法没有对到一块儿啊!

“不是。”穆栀看着乐承善,“阿善大哥,雨菡都想好了和你没名没分地过一辈子了,你干嘛还对她这么客气和疏离?”

然后又看向阮雨菡,“雨菡,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在表述和理解上产生了什么误差?”

最后看向乐芜衣,问乐承善,“而且乐芜衣来给雨菡道歉,阿善大哥你干嘛说人家胡闹?”

“你说什么?”乐承善和乐芜衣异口同声道。

“不是这样吗?”穆栀偏了偏头。

“你没有要离开我哥?”乐芜衣问阮雨菡。

“你不是来她胡闹,是来道歉的?”乐承善问乐芜衣。

“我昨晚没有讲明白么?你以为是什么?”阮雨菡问乐承善。

穆栀在一旁,看人三人连成线,连成圈,发现自己稍许有些多余,便默默地退场。

离开阮雨菡的公寓小楼,穆栀叫司机把她载到了蔚擎的小屋。

她到的时候,小院的门扉掩着。

穆栀推开门,跨门而入,一院子的葱郁,空无一人。

没在院子里?

她诧异地跨过门槛进屋,也没瞧见蔚擎。

他还能去哪儿?

穆栀噘着嘴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最后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准备等蔚擎回来。

桌上的小茶壶还是温的,穆栀倒了一杯茶,她一手端茶喝了一口,有些温凉。

另一只手准备把茶壶放回去。

在放下的那一刻,顿了顿动作,又把茶壶拎了起来,放置在桌面一旁。

放下茶壶,壶环而落,发出低低的清脆声。

穆栀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将小火炉中没有燃尽的碎纸拾起来。

漆黑的灰烬,白皙莹润的小指头,对比格外分明。

她拾起那碎纸,拿近细看。

待看清上面残留的字,脸色大变。

那小小的碎屑从指缝间滑落……

第二百零一章 可是你不爱他,你爱我

……毁穆家……

……离间宋穆……

……取陵城……

穆栀看着手中的纸片,指腹间捏碎边缘的纸灰,在指腹碾成尘。

她呆坐在那里,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灵魂,仿若当头棒喝,直接一道惊雷劈在脑门。

脑海中回想起乐芜衣的话,回想起这一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如果说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离家宋穆两家,为了毁掉穆家,那他接近自己,帮助自己,一再地让她跟宋锡初解除婚约,可以说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她的脑子有些混乱,当初乐芜衣说的时候,她还觉得乐芜衣有些好笑,这样的荒唐话也能编得出来。

当初不信,是对蔚擎的信任,因为之前自己的矫情和胡思乱想,之后她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蔚擎,不要轻易因为别人的话而对他产生怀疑。

她告诉自己,要用心去感受,感受蔚擎对自己的真,对自己的好。

可是这信任的堡垒,却被手中这没有烧完全的碎纸片击出了裂缝。

这份冲击,不来自于旁人,而是来自于蔚擎自己。

倘若这信没有什么问题,那他为何还要烧掉?先前他就说修书一封回家,谈他们之间的婚事,她信了。可是如果他修书婚事回家,收到的信会是叫他毁了穆家,取陵城吗?

如果这信不是他家人寄过来的,那又是谁?他又在为谁效命?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穆栀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断章取义。

她垂眸看着手中没有燃尽的小纸片,将边缘的纸灰都抹干净,摆在桌面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白字黑字,格外的刺眼。

穆栀看着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字静静地出神,不久后,抬起头,环视了一眼房间。

她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怎么想的,穆栀站了起来,朝柜子走去。

穆栀在房间里,将柜子,箱子,枕头底,甚至床底都翻了个遍。

当她翻出那张陵城军事布防临摹图时,穆栀的心一瞬间就从高空摔下来,摔得生疼。

展开布防图,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就落了下来。

这一刻,穆栀就知道,她跟蔚擎完了。

倘若其他的,她可以努力告诉自己,催眠自己,他没有利用自己,就算有,也是最开始。

即便蔚擎真的利用她,她也愿意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可这有了这布防图不一样,这不是她可以自欺欺人就可以解决相安无事的。

她倒是宁愿蔚擎只是欺骗她而已,就此而已。

没有其他的目的,没有其他的野心……

她想起曾经在宋景林的书房撞见他,现在看来当时他要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当时她跟蔚擎躲在柜子里,听到了宋锡初说地下室的事。

她将布防图紧紧地攥在手心,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五味杂陈,酸涩不已。

布防图下面放着一把枪,她拿起来看过了,不是陵城军校,也不是陵城军队里用的型号,这不是一把来自陵城的枪。

他究竟是谁?

他在为谁效命?

他来陵城究竟想做什么?

……

这些问题,仿若春雨后的竹笋,一股脑地往外冒了出来,怎么至也止不住。

她木然地把布防图和枪取出来,木然地把书柜里的暗格合上,木然地坐回了桌上,木然地把那几个碎片在桌面摆得整齐,每个纸片相隔的距离调了又调,肉眼目测几乎都是一样的。

穆栀怔怔地盯着那纸片入神,端起茶放到唇边抿了一口,顺着舌尖一路凉到心里。

把茶杯放下,指腹放在杯沿,已经凉透的诧异,让她指尖轻轻一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间外听到了脚步声,一深一浅,是蔚擎。

他有一条腿还没有完全好,走路的时候,脚步声深浅不一。

几秒后,一道身影打过门槛,直接打在地上。

那影子拉长,越来越进。

“你来了?”蔚擎站在门口,掀了掀长衫,抬脚跨过门槛而入,嘴角噙着笑意问她。

穆栀抬眸望着他,逆着光,感觉他整个人都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像极了他这个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你说今日会去阮雨菡那里,以为你会晚些时候过来,便出去走了走,回来了晚些。”蔚擎解释,他走上前坐到穆栀对面,刚好水壶挡住了了他看到纸片的视线,笑着说:“我叫百福早上买了好些你喜欢的菜,一会儿给你做。”

穆栀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那琥珀色的眸子里,是她的影子,倒映着,像是蕴着深深浅浅的浓情晕开。

她蹙起眉头,就在想,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又怎么会是骗她的呢?

“怎么了?”察觉到穆栀神情的小变化,关心到。

同时拿过一个杯子,拎过水壶倒了一杯水,手指碰了碰,有些凉,便伸出手也拿过穆栀跟前的杯子,“凉了,一会儿暖热了再喝。”

手袖带风,携着纸片轻轻地细微煽动。

注意到的蔚擎,放下水壶,指尖拈起一张纸片,垂眸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