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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尽一生春(291)

作者: 小桥流水人家 阅读记录

“做什么?”穆文钦冷笑一声,“自然是送你去跟父亲,还有你偏爱的文河一家团聚。好让你们在底下依旧做恩爱的夫妻,母慈子孝的母子!”

“你……孽障!”一直以来,直到刚才,俞子美都觉得她的儿子不会作出杀母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的。

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内心像是皲裂的地面,全是累累伤痕,“你不是想要拿走穆家吗?只要我一日不给你印章,你就一天别想得逞!”

“母亲,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天真。”穆文钦轻笑到,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从中取出几枚印章摊在手心,全是穆家各个用途的印章,望着俞子美满脸的讽刺,“你以为这些天我住在穆家,真的就只是吃吃喝喝,什么都没有做吗?”

说完,大笑三声后,转身便离去。

“你……”俞子美怒火攻心,血气一瞬间涌了上去,只觉眼前发花,脑袋晕得不行。

她慌乱地扶着旁边地架子,因为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架子也跟着摇晃。

摆在架子上的两个西洋钟也因为这摇晃开始摇晃,随着她的倒地,两个西洋钟先后坠落在地,小零件摔了一地,因着惯性弹跳滚落。

直到所有的零件都归于地面纹丝不动,俞子美瞪大着一双眼,揪着胸口的手缓缓地松开,垂落在地。

……

穆栀被推到隔壁,刚站稳回头,便见墙合拢。

便心下警铃作响,大事不好。

可是她在这墙上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开关。

眼见外面泛起了火光,她想着俞子美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一狠心,便从窗户翻出,朝穆邵礼的院子里去了。

谁知道,远远地,她便瞧见穆邵礼的院子火光冲天,是所有院子火势最旺的地方。

显然,穆文钦是有目的地选择放火的,他应当是最先在这里放的火。

穆栀冲进穆邵礼院子的那一刻,刚好房屋“轰”地一声坍塌在她眼前。

“二哥!”

穆栀疯了一般地冲上前,被身后的青鸽扑倒按在地上,“小姐!”

“二哥!……”穆栀看着坍塌而下的房梁,滚着火的木梁落在雪地上,发出“嗤”的一声响,随着一缕青烟,木头立马变黑,下一秒有覆上一层薄薄的灰。

“果真是兄妹情深啊!”施恩满和穆文钦踩着雪而来,踱步上前,“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穆邵礼走的。”

穆栀抬起头,从眼眶一直红到眼睛,她瞪着穆文钦,一个手撑地,便一跃而起朝穆文钦冲过去,“我要杀了你!”

只可惜,这次穆文钦有所准备,朝后退了两步,旁边的人便迎上了穆栀的攻击。

穆栀发了狠,疯了狂,她一个女子,却是与四五个男人打在一起,竟不分上下,甚至还有要占上风的趋势。

一旁的施恩满这一晚上看的好戏不少,许是津津有味。

倒是旁边的穆文钦看着这纠缠不清,没有耐性地一把夺过施恩满别回腰间的手枪,上膛,朝着穆栀便直接是一枪。

枪声响起,穆栀闻声看过去,没有子弹穿过身体的疼痛。

却见青鸽挡在她跟前,胸口被打了一个窟窿,血一个劲儿地往外冒,在她胸前开了一朵血色的花,越开越大,越来越灿烂。

“青鸽!”

穆栀双手接住她,跪坐在地,将她抱在怀里。

“小姐,你没事吧?”青鸽问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她缓缓地抬起手,放在穆栀的脸颊。

“小姐别哭,快走!别管青鸽,快跑……”

她的声音渐弱。

“不要……不要……青鸽……不要……”穆栀抱着她,手按在她的胸口,她满手的血腥。

她看着怀中的青鸽脸颊渐渐失去了血色,望着她的眼神也开始涣散,“不要……别睡……青鸽……你不要小姐了吗……”

“咔嗒”的一下上膛声。

额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住。

“别着急啊,大伯这就送你去找她。”穆文钦拿着枪,抵在她的眉心,“刚好,你们一家子都可以聚齐了。你爷爷奶奶,爹娘,大哥、二哥、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刚好这个时候,还可以一起守岁过个年。就连丫鬟都给你们带上了……你说,大伯对你好不?够不够贴心?”

“你说什么?”穆栀震惊不已,“你把奶奶怎么了?!”

“还能怎么?不是你在你奶奶大寿的时候,送的钟么?既然你有这份心,做大伯的,自然要替你办了不是?”穆文钦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那笑,渗人得很。

“你个禽兽!她是你娘!她生你,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他简直是个魔鬼!

竟然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没有丝毫的手软,人面兽心!

“呵呵……”穆文钦低低地笑了两声,这笑声,混着雪风,格外的诡异。“你这么爱她,就算知道她骗了你,放过了我这个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也这么在乎她?不错嘛!也不枉她疼你这么多年!”

“既然你这么孝顺,这么舍不得她,别急,大伯这就送你给她尽孝去!”

雪一直在下。

纷纷扬扬地飘落。

这有的树上挂的红灯笼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像是白色的绸缎,像是祭奠的灵堂。

穆栀抱着青鸽,迎着穆文钦的目光,直视他的眼睛,“穆文钦,你不得好死!天道有轮回,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哦。”穆文钦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怎么,要不要再加一句,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我这个人呢……不信鬼神,不信报应,只信,我想要的,不折手段拿在手里,那才叫踏实。”穆文钦微微俯下身,“什么叫不折手段?就是你这如蝼蚁不值一提的命,我轻轻一下,碾死了不过今天看了一场雪景。”

“是吗?那你要拿好了!有些东西,烫手得很,拿的时候容易,想要扔掉就难了!”穆栀瞪着穆文钦,她接受的新思想,不信鬼神,但是此时却是忍不住想要诅咒他,“我以生命起誓,有一天你一定会哭着求着磕着头,头破血流也要让人把你拿到的东西取走!”

她愿意以她的血,以她的命,愿意生生世世不入轮回,只求穆文钦余下半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嘛?”穆文钦不以为意,嗤笑到,“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她看着漫天的雪,只觉有些心涩。

犹记得去年的今日,也是一个下雪天。

在雪夜的一声枪声中,她遇到了一个叫蔚擎的男人。

这一年,相识,相知,相爱,想相守却不能相守。

刚好一年。

是要从这枪声中开始,又在枪声中结束,终此了了么?

蔚擎……

你在哪里?

你过得好么?

我其实很想你……

很想很想……

蔚擎。

我要死了。

你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的想起我?

……

“嘭!”

枪声响起。

她没有感觉到疼,也没有感觉到死亡。

穆栀感觉耳廓传来火辣辣的灼疼,子弹擦着她的耳廓打在了她身后。

抵着眉心的枪“啪嗒”一声落在雪地上,跟前的穆文钦捂着手臂吃痛一声后退,转而两眼一翻,噗通一声倒地。

紧接着,院子中的人接连倒在了地上。

“嘎吱。”

“嘎吱。”

身后传来皮鞋踩在积雪上的声音,由远及近。

穆栀回过头,雪花凝在她的睫毛上,视线有些模糊。

她看见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她的眼帘,踩着白雪而来。

雪风卷过,雪纷纷扬扬,像是在为他开路。

他走到她跟前,脚步顿住。

她垂眸,一朵雪花飘下,刚好落在他的皮鞋上,黑与白的对比,格外的分明。

“他们只是被麻醉,还没有死。”他说。

他又问她:“想亲手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