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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成安(25)

作者: 重赋 阅读记录

“啪啪啪”昀阆面无表情的鼓掌,接下来整个画舫里都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

沈溪:“.......”

船夫见糊弄过去了,立马撑蒿离岸往下一个景走。

沈溪往竹椅背上一靠,无可奈何的闭上眼,长叹一声:“宛霜城的百姓实在是太有想象力了。”

喧喧闹闹的画舫里,昀阆靠近了他的耳畔,轻声道:“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欣赏那位贤臣。”

沈溪的眉峰不经意的一蹙,言辞冷淡,含了几分难以察觉的讥讽:“结局再怎么冠冕堂皇,也无法粉饰背叛旧主的事实,又怎敢自称贤臣?”

昀阆道:“世间本无两全事,只看值不值得。”

“真的值得吗?”沈溪低声道:“他死了,连累着整个家族灭亡了,即便换来后世百年太平,美名巷间流传,他既已身死,能感知到半分吗?依我看再愚蠢不过了。”

昀阆诧然沉默。

胥江下游湍急,朝廷修建了围栏,使得船只在安全的水域行动,船只见栅栏而返,便是行程告一段落。

龙舟颠簸了一下,沈溪睁开眼,将头探出画舫外,豁然变色。

“掉头!”他大吼。

船夫被骇了一跳,长蒿撑底,整条船猝然转弯,船尾不轻不重的撞上了栅栏。

这一撞不要紧,船夫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原本坚固的栅栏竟在这轻轻一碰之下折断,被湍急的水流冲的一去不复返,露出好大一个豁口。

——如若方才他没掉头,只怕此时顺水而下的便是整条龙舟了。

众人皆是呆住,船夫仓促而小心的往回撑着船,口中碎碎念道:“好险好险。”

沈溪却一直出神的凝望着那栅栏豁口,昀阆道:“怎么?”

“有东西潜进来,太大,挤坏的。”沈溪低声道:“你水性如何?”

“好的很。”昀阆道。

沈溪将无名指上的戒指退下,塞进昀阆手中道:“替我保管好。”

昀阆:“?!”

他尚来不及询问细节,只听“轰”一声,一道丈把高的水柱冲天而起,赫然挡住了龙舟去路。

画舫顶部“哗啦啦”喧嚣不止,坐在边缘处的人浑身湿透,如同挨了一场暴雨,下一刻船底剧震,这一艘不算轻薄的龙舟竟被一道水柱自下而上贯穿,炸成四分五裂的木板,乱七八糟的坠落。

一时间江上岸边皆乱作一团。

“救人啊!!快救人啊!!”

然而江面不宁,水柱如利剑一道接着一道的射入天空,白浪翻飞,看不清情形,没人敢靠近更别提下水救人。

沈溪在龙舟炸开的一瞬间就已经鬼魅般的掠了出去,不见踪影。昀阆原本想去追,但他怀里踹着那只至关重要的戒指,居然没来由的觉得慌张,倒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来回点水而走,将七零八落的木板推到那些落水之人的手上,再把他们聚到一起往岸边送。

想他千年来被冠以战神尊号,任何危机关头都是身先士卒之人,他从不知畏惧二字如何写,更是从未屈居过后方,只会在大敌临前之际越战越勇,眼下他又是焦急又是憋屈,在内心咆哮不止:“沈溪你他娘的在搞什么?!”

沈溪青衣如燕,迅疾的穿梭在擎天之柱一般的水潮中,他一踩那贤臣碑,借力跃至在半空中,俯瞰整条胥江,果不其然看见一条颀长庞大的暗色影子沉于水底,几乎占据了大半条胥江,隐隐有碧色的鳞片在脊背上一开一合,水柱便是从开合处喷涌而出。

眼看着这东西往岸边靠去,沈溪化血为鞭,那血鞭在他手中一沥,竟褪去血色,通体成木,却如铁如钢,沈溪俯冲而下,仰手挥鞭,直击那物的脊梁骨。

血鞭没入水中,威力却不减,发出狠辣的一声,激起碧浪滚滚,那东西剧痛之下摆尾昂头,破水而出。

“蛇!好大的蛇!!”岸上人惊呼不已。

沈溪眸色凛凛,那蛇倒不是一般的蛇,颈部膨出对称的两翼,身周有鳍,昂起的身躯堪比一座高塔,通体鳞片寒光森然,它碧莹莹的眼珠子一转,扫过沈溪又转向岸上四散奔逃的人群。

沈溪本意便是吸引他的注意,此时又是一鞭抽上前去,喝道:“往哪儿看!”

那蛇怪鳞甲坚硬,却不理会,直着身体破浪而行,径直冲向岸边,沈溪定睛一看,发现那贤臣碑旁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女童,像是找不着家人,正揉着眼睛哇哇大哭。

“不许去!”沈溪勃然大怒,血鞭探出,缠上那蛇怪脖颈,他借了鞭子的力附身上去,自鳞片下喷出的气浪几乎将他整个人掀翻,沈溪一咬牙,刹那间鞭身上生出青葱的叶片,却坚硬锋锐如倒刺,寸寸收紧,碎鳞切甲。蛇怪发出痛吼,剧烈的扭动身躯,仍是执着的要上岸,沈溪像是一道铁锁死死的锁住了它,无论如何挣脱不得,渐渐的,有血自蛇颈处淅淅沥沥的流出来,染红了江面,那蛇怪半身摇摇欲倾,但意外的是,他仍坚定不移的面朝岸边,想要靠近过去。沈溪已是竭尽全力的想要阻止,却力有不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山般的蛇身轰然砸向贤臣碑。

千钧一发之时,一道黑影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着贤臣碑将那女童抱起,跃离岸边。他足下蹬地的瞬间,蛇怪沉重的身体已将那贤臣碑砸了个粉碎,连带着在岸边石路上留下了一个深坑,沙石飞溅。

荆尧将那女童紧紧的抱在怀中,一手摁住的她的后脑勺,轻轻落在极远的地方,确认周围无碍才将那女童放开。

他抱得紧却意外的小心,连那女童的双髻都没有弄乱,待那女童站定,他蹲下身,替那女童整了整皱巴巴的裙边,安慰道:“没事了。”

那女童瞪着一双惊魂未定的大眼睛,木讷的转动了一下,看见了荆尧腰间的佩刀和冥牌,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这哭的天雷勾地火,荆尧一愣,慌忙将那冥牌翻过,他伸手在腰间胡乱摸了一阵,摸到一串金铃,递到那女童面前,轻轻晃了晃。

那铃铛金灿灿,声音清脆,泠泠如水,女童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瞅着那铃铛看了又看,破涕为笑。

荆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宛霜城,阅读理解第一大城。

为了回报可爱的小天使,我决定贴着麝香正骨贴日更QAQ!!!

☆、第二十九章

适时女童的爹娘从乌烟瘴气的人群中冲出,二人皆是衣衫凌乱,甚至连鞋也掉了一只,极是狼狈不堪,但好像没什么阻力能阻止他们奔向女儿。荆尧退了一步遁了身形,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观望着一家团圆的感人画面。

他将那金铃重又悬回了腰带,那铃铛被保存的光滑如新,下方有红穗华结,配在一个鬼差身上很是格格不入。

沈溪艰难的把自己从蛇怪身上解下来,浑身又是水又是血,分毫也看不出本来清俊典雅的样子,他懊丧的拧了拧衣袖,忽听那蛇怪腹部传来动静:

“芙儿!”

沈溪一惊,警惕的盯着那蛇怪,蛇怪的身体重创,动弹不得,只幽怨的瞪着一双碧莹莹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的对着远处的女童。

“芙儿,跟娘回家。”那边妇人搂着女儿,擦着眼泪笑道。

“芙儿,别走。”蛇怪又从腹部发出一句哀求,粗壮的身躯抽搐着扭动了一下,伸直,大有要蜿蜒追过去的意思。

沈溪一时心绪复杂,他活动活动麻木的手腕,不忍再看。猛然,那蛇怪尖啸一声,张开巨口,自咽喉深处弹射出一条赤红色的信子!

待到沈溪发现为时已晚,那信子无限伸长,飞快的穿过人潮,套圈一般直逼那名叫“芙儿”的女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少年自路边信步走出,他一手叉腰,闲闲的抬脚,落足,正好踩住了那条如狼似虎的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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