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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成安(63)

作者: 重赋 阅读记录

“你也是堂堂女君了,怎么还说市井话,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便罢了,到朝堂上可得收住了。”沈溪啼笑皆非:“没事,我只是问问。”

他心中微微有些释然,他原还担心这些有伤阴鸷的事是女君一念之差所为,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玲珑他们出去有些时候了。”他整袖起身:“我去找他们。”

“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我都没说什么,你倒先耐不住了?”越长音手托香腮,似笑非笑:“我看你并非是属意玲珑,而是挂念安公子吧?”

沈溪张了张嘴,讶异的神色柔软非常,委屈的很:“我.......”

“有一说一,少跟我玩口是心非那一套。”越长音道:“若是两情相悦,你们以后可有打算?”

“哪有什么两情相悦。”沈溪苦笑:“怕只怕是我一厢情愿。”

“怎会?”越长音道:“我看他是将你放在心尖上的,恨不得时时照顾着你才好。”

“我只是一个替代品,终究不是他想要的人,即便我有意,等到一日他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于谁而言都是痛苦。”沈溪轻声叹息,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还是莫要操心我与他的事了。”

“你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可要瞧不起了。”越长音听不清他低语了什么,皱眉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可这世间并非只有情爱。”沈溪正色道:“我不能再让我的双亲受苦。”

越长音哑然,双亲二字一出,如泰山压顶,如铁镣加身,她的确是无法置喙了。

此时,安朝昀和小帝姬两个人并排蹲在河边,足下踩着茵茵碧草,活像郊游。小帝姬咽下了最后一块关东糖说:“说完了,你能再给我买一袋小麻花吗?我想吃很久了!”

“一次吃那么多,回头仔细肚子疼。”安朝昀一口回绝:“别吃了。”

“飞鸟尽,良弓藏。”小帝姬痛心疾首的说:“算了,谁让沈哥哥喜欢你呢,我就不为难你了。”

“你也觉得他喜欢我对吧?”安朝昀抓了个奇怪的重点,冷不丁笑起来,满目温柔。

“你这样很像大总管养的小狗哎!”小帝姬没有糖吃了,只能意犹未尽的舔手指:“沈哥哥不是说了吗?你特别好,千金不换,真看不出你好在哪儿了,连小麻花都不买给我吃。”

“以后让你夫君买给你吃,要多少买多少。”安朝昀不无嫌弃的说:“记得找个疼你的,可以不是人中龙凤,但能一辈子厮守下去。”

“两个人一直待在一起?好腻的吧!”小帝姬撇撇嘴,不以为意。

“不会啊,只会觉得时间不够长,觉得世事太纷扰。”安朝昀两手托腮,轻声说:“其实我跟他,差一点就在一起了。”

“你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小帝姬不解。

“不一样。”安朝昀说:“我们的结发之约,还没有来得及履行......”他默了默,眼角划过一丝隐约的失落,展颜而笑:“听故事吗?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什么?”小帝姬顿时来了兴趣:“才子佳人吗?我最喜欢听人家私奔的故事啦!”

“没有才子佳人。”安朝昀轻声说:“只有文臣和武将,他们起初,是一对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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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一下。

☆、第六十七章

大和朝 和顺帝六年,元帅安肃率兵收复西部边陲疆域,军功赫赫,封侯拜相,和朝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一统天下,至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同一年,安王府的嫡子降生,据传生辰时漫□□霞,彩云追光,因此取名朝昀。

安王妃是和顺帝最小的妹妹,安王府与皇室沾亲带故,再有军功加持,显赫无比,安朝昀打出生时就被浸在蜜罐子里,成长过程更是众星捧月,说一不二,终于在十七岁的时候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各种意义上的纨绔子弟。

长安城内最不缺的就是风流倜傥的五陵少年,而安朝昀就是这群五陵少年的头儿,年纪轻轻的,什么风流韵事里都有他的身影。

“少爷,柳姑娘在外头哭了大半宿了,就这么晾着吗?”小厮忧心忡忡的问。

厢房里的玄衣男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锦榻上,好看的眉眼半睁不睁:“那我能怎么办?我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赎身而已,又不是买了她,我们家丫鬟还少啊?”

“人家又不是要给你当丫鬟。”

“安公子,奴家已经是你的人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洗脚擦地,哪怕当个粗使丫鬟也成,求求你让我跟着你吧。”外面的姑娘哭哭啼啼。

“喏你听。”安朝昀心安理得的说。

小厮觉得自家主子有点傻,这楚楚可怜又貌美如花的姑娘摆明了想以身相许,哪是为了当什么丫鬟。

“少爷,这.......她要是在歪头跪出个好歹来,明天您可就又变成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小厮说:“这个月都四个了。”

“四个什么啊就四个?”

“说您始乱终弃,糟蹋良家少女,四个......”

“.......”安朝昀翻了个身:“那也比我娘耳提面命要好。”

小厮一愣。

“她的身份当个奴婢凑活,想嫁进安王府就差远了。”安朝昀说:“我娘不会许她进门的,到时候两个女人闹起来,受罪的还是我。”

小厮目瞪口呆:“少爷您脑袋瓜还挺清明的。”

“怎么跟本少爷说话呢?”安朝昀把床头的书砸过去:“是你飘了还是本少爷提不动刀了?”

小厮吐了吐舌头。

照这么看,他家少爷是半分怜香惜玉的心也没有的,可能是个魔头转世。

屋外的柳姑娘又哭了几个时辰,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随后没声了。

安朝昀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朝小厮使眼色:“去看看怎么回事?走了告诉我一声。”

小厮将窗户纸戳了个窟窿眼往外看,入目是一个青衣白袍的挺拔侧影。

“哇。”他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声。

那是个极俊秀的男子,五官像是工笔勾勒般细腻,却带着冰雪的冷意,一身雅致的袍服将他文质彬彬的风度挥洒透彻,眼看他微微弯腰,似乎在劝说那个梨花带雨的柳家姑娘。

“哇什么?到底怎么样了?”安朝昀说。

“咦?”小厮说:“好像是沈太师家的公子哎!”

“那是个谁啊?”安朝昀说:“怎么?他把人带走了?”

“劝走了劝走了。”小厮说:“哇,果然是有学问的人,三两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哎!”

“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有学问的人!我也识字儿的好吗。”安朝昀不满道,他打了个巨大的呵欠说:“走了就行了,困死我了,没几个时辰要天亮了吧?明天还有事儿呢.......”

说完他蹬掉靴子,把被子一拖就躺平了。

第二天,安朝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夜不归宿惯了,家里也没人管,他慢吞吞的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十几年来都没穿过的红色锦袍,用一根墨玉的发簪将发髻固定,就领着小厮去参加岳海楼的开门宴。

鞭炮炮仗带着欢快的呼啸冲上天,炸开,安朝昀顺着那道痕迹抬头望,将落在眉间的品位底下的彩纸拂落。

隔了还有小半条街就能感受到那热闹阵仗,起哄声和鞭炮声比赛似的一阵高过一阵,震耳欲聋。透过淡蓝色的炮仗烟灰,可见一条繁华开阔的大街堵的水泄不通,商贩们也心有灵犀的放弃了做生意——眼下这光景也做不到生意了,纷纷踮着脚尖的挤进来看岳海楼开张的热闹。

长安城那个号称千金一曲的唱角平三娘正千娇百媚的靠在门边挥绢子,眼神勾的一波一波人差点越过界限就扑进来。高价雇来的护院们身强力壮,也很敬业爱岗,将无关人等挡在几尺开外,成功隔开两片疆土,一片叫乱作一团,一片叫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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