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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成安(68)

作者: 重赋 阅读记录

这个九皇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生在帝王家,生母虽是皇上宠妃,却早逝,又有虎狼兄长在上,实在是前途多舛。

御医来看病,武襄又哭又闹,别说扎针号脉,连药也洒了一地,皇上拿他毫无办法,却又怜他是爱妃的病弱遗腹子,不忍责骂,直到沈溪到来。

武襄三四岁的时候,沈溪曾教他识过字,武襄是记得沈溪的,却也意外的信任沈溪。

沈溪知道宋蒿不愿进宫,安朝昀又夸下了海口,他思来想去便哄骗兼施的从宋蒿那儿骗来了医治之法,简略的抄录下来。

无论是用药还是针灸,都是纸上谈兵,沈溪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全无把握能把武襄治好,可武襄在他面前意外的温驯,他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看来是九皇子命不该绝。

而事实上沈溪对武襄这个皇子无甚印象,只记得几年前沈太师对他说,溪儿,皇上觉得你文采斐然,甚是欣赏,令你择日进宫。

学以传道,他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无非觉得武襄这个孩子比旁人聪明一些,记性好一些,识字快一些,现在想来......

两根银针扎进头部的穴位,武襄咬了一下嘴唇,细微的发抖,沈溪说:“九殿下忍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恩......”武襄哆哆嗦嗦的说:“沈卿,我想看山海经........可是父皇让我多看兵法论著,你.....你待会儿给我讲讲好不好?”

“恩。”沈溪应了一声,他脑子里浮现出皇上听说他要去太医院当学徒时的表情,心里除了释然以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太子师,若是太子说一,莫敢不从,那这师的存在有何意义?

真是莫大的讽刺。

而且他怎么也不想日日对着武之虹那张脸。

作者有话要说:安朝昀:本子!我跟沈溪的本子!

怕不是有毒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十一章

武襄被嬷嬷哄睡了,沈溪收拾了东西打道回府。

回到家,沈太师疾言厉色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太子师不当,跑去当太医院学徒?你知不知道言官在皇上面前的分量?那是一百个太医也比不来的!”

沈溪低头听训,父亲当年是凭借科举中洋洋洒洒一篇治国策脱颖而出,又在殿试中受皇上青睐,在和朝建朝以来的几项重大决策中均是站对了立场,因此在朝中颇有威信,也受皇上的赞赏。他在皇上面前尚敢争论,更何况是现在了。

沈夫人看沈溪被训得可怜,忍不住道:“老爷,溪儿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长在和平的时代,读着天马行空的书,满脑子的幼稚。”沈太师负手道:“现在还学会了任性妄为,你当朝堂是什么?过家家吗?”

“可是——”

“慈母多败儿!”沈太师说:“都是你惯的他!有朝一日踏入官场,你看谁还会纵着他!”

“爹!你说我就说我,说娘做什么?”沈溪抬头道:“我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担后果,用不着你担心。”

“你翅膀硬了是吧?”沈太师怒极反笑:“觉得为父管不了你了是吧?”

“武之虹如果当上了太子,那所谓太子师不过就是替他歌功颂德的傀儡人。”沈溪说:“爹,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是为了紧赶着去助纣为虐的吗?”

“满口胡言!”沈太师勃然大怒:“太子之事也轮得到你置喙?你是嫌我们全家人都活的太长了是吗?”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沈溪说:“爹,你睁眼看看,皇上现在身边还有几个皇子?除了那个武之虹,皇上还有别的选择吗?”顿了顿他冷笑:“如果武之虹当太子,那这大和朝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你们俩都别吵了。”沈夫人急道:“真是没有大难临头也要被你们父子两个吵到大难临头了。”

“逆子!”沈太师被气的浑身发抖:“家法呢!”

沈溪上一次挨手板子还是十岁,长这么大又挨了一顿手板,憋屈的不行。

于是沈太师前脚打完,沈溪后脚就离家出走了。

像沈溪这样的人,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从来不知道夜游是何物,他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溜达,没头苍蝇似的撞进了书中常言的“花街柳巷”。

也只有这片地方才会在夜晚还灯火通明,笙歌阵阵。

“公子,进来玩儿呀!”

沈溪侧身避过那些香气扑鼻的帕子,旋首看见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簇拥着过来,前前后后的说笑打闹。

“哎呀公子好久不来了呀!”

“想死你们了!进来喝两杯呀!”

穿着暴露的花娘们争先恐后的贴上去,用突兀柔软的部位蹭来蹭去,那几个男子起初尚在犹豫,被蹭了几个回合就兴致勃勃的被拉进了门。

沈溪挑了一下眉,队伍末端有一张熟脸,抱着手臂抬着下颌,手里执了一把竹扇在上臂处轻巧轻打,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傲慢二字。

——安朝昀。

有几个眼光颇高的花娘正铆着一股劲儿,看见了安小侯爷眼前一亮,纷纷拿出了看家本事,笑容满面的凑上去献殷勤,安朝昀眼角一弯,扇子不着痕迹的把几个花娘都赶开,那厢小厮忙挡了过来,抛出几个银锭将蜂蝶都打发走。

“别愁眉苦脸的了。”贺斌说:“你爹那叫雷声大雨点小,不会真的立马给你娶一房媳妇回来的。”

“我愁的又不是这个。”安朝昀说:“他就是要给我娶,我不同意他还能赶鸭子上架啊?”

周围一群男男女女纷纷笑出声。

沦为笑柄的安小侯爷心情更糟了,深深觉得之前就不该看那个来历不明的话本子,不看还好,看完了之后心猿意马个没完。

他骤然就很想再见一眼沈溪,哪怕是挨骂也行。

“不是吧。”他目光发直:“随口一说而已,这么灵?”

青衣公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安朝昀“啪”的拍了一下脑袋在心里大呼:不了吧,我开玩笑的,并不是真的想挨骂啊!在这种地方被撞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努力的低首弓背,想把一整个颀长的身体缩小,东张西望寻找可藏身之处,然而他的猪队友不给他这个机会,贺斌已经上了楼,在包厢外等的不耐烦,扯着个大嗓门喊:“安小侯爷!你别临阵脱逃啊!还是不是男人!”

安朝昀:“......”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沈溪,果不其然二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几乎可以听见隐隐雷火之声,安朝昀心虚的想挖个洞钻进去。

贺斌在二楼正纳闷,放眼往人堆里一瞧,看见那气质超拔一人,恍然大悟。

“奇怪了,沈溪那种人怎么会来这里?”他心想:“总不至于是追着小侯爷来的吧?”

随后他思绪飞转,恐被抓着把柄明天遭受一顿口诛笔伐,贺斌灵机一动,抬手用银锭子招呼老鸨。

安朝昀跟沈溪隔了没多远,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他犹豫了一下艰难的下定决心——主动解释,大不了......认个错。

虽然他压根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认错。

男子汉说做就做,安朝昀深吸一口气上前,还没来得及靠近沈溪,就见几个花蝴蝶似的姑娘凑了上去,将沈溪团团围住。

安小侯爷瞬间在原地僵成一座石像,眼看着沈溪身不由己的被一群花娘推上了二楼的厢房。

“漂亮。”贺斌得意洋洋的说:“这样大家都是来玩儿的,谁也洗不清了,大哥莫说二哥,他明天也没脸批评咱们。”他对着徒步走上来的安小侯爷邀功:“我是不是很聪明?”

“聪明你个大头鬼!”

贺斌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喷,见安朝昀一脸丧气,也不好多问,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进门。

一顿花酒喝的索然无味,安朝昀一手托腮,痴痴地望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水盈盈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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