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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吟余忽惆怅(3)+发文

作者: 偕谁隐 阅读记录

人生的大河似乎是由一盆又一盆的狗血汇成,再加以一杯又一杯的杯具,最后细火慢炖,酝出醉人的芬芳。

临近年会时,出了意外。

李家大小姐李清妍如今在公司担着副总的职务,又恰逢本市年会,每天早出晚归地忙得不可开交;李大小姐平时将宝贝儿子养在父母这边,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只是阿磊回来后,李大小姐就突然将孩子接了回去,说是平时见不到太想孩子。

李清妍没有时间看顾小孩,李宅的保姆每天仍旧过去照顾;可孩子接回去不过几天就病了,先是高烧不退,断断续续治了半个月都不见好;后来又请了相识老中医来看,说是孩子先天有些不足,心绪饮食上都要仔细照顾,平日里若不注意,很容易就发展成大病。

阿磊听说母亲心疼地哭了几场,又拉着李清妍好说歹说,才又将孩子接了回来。

此后,阿磊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孩子;说是搬到了隔壁的别墅里,每日出门时间不同,自然也就见不着了。

过去那个只顾着争职位争名分的女人,也许是见着孩子这般可怜的受罪,心里那份压抑许久母性再也阻挡不住,突然一齐爆发出来,泛滥成灾;毅然弃了所有的事业心,每天只在家陪着孩子吃药,公司里的事情大多都交给旁人去做。

李父不放心,无奈之下只得一边照应着下面的琐事,一边又顾全的大局;至于在公司上班的阿磊,却是谁也不会提及的。

阿磊这段时间也算安分,每日认真学着公司的事务,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外人看来,阿磊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了,变得稳重成熟,近乎沉默寡言;每日穿的也只是前些日子陪着李夫人悄悄出门买的两套衣服,任谁看了也不相信这位是李家的少爷,公司老板的儿子。

阿磊知道,母亲是个有傲气的人。

一辈子身份高贵,从来都是最耀眼的天之骄女,自小便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着;长大后又有了一段令人艳羡的豪门婚姻,婚后第一胎就生了儿子,自然是众人都捧着她依着她,从来没有哪里不顺心不如意的。

即使后来发现有了李清妍这个意外,她也绝不自毁长城,失了自己的体面;当年那个李家大少所谓的真爱,生下女儿后就拿着钱去了国外……至于那个被留下的女儿,不过是个花几分钱养在外面的可怜小丫头片子罢了。

母亲最怕听见别人的指点和取笑,也容不得身上有任何污点;在她的人生领域里,她要永远是那个令人羡慕的女人,那个幸福完满的李太太。

如今,她是不愿带着儿子出门的。

当初的非议早已过去,流言蜚语也早就灌了一耳朵;但李太太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带着儿子出门约会玩乐、四处炫耀的李夫人。

亲生儿子一去不回头,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不知死活;当年不看在眼里的私生女却进了家门,每日每夜每时每刻地代替阿磊喊她妈,对着自己的丈夫叫爸。

阿磊不知父亲为何会有这样的嘱咐,也不知道母亲对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何态度;有时候真觉得,别说奢求母亲的原谅,她就是恨自己也是该的。

因为李清妍的旷工,李家太太这几年又只在家过着豪门太太的悠闲生活,再不曾参加任何聚会;当一份简洁精美的结婚请柬被送到李父手中时,能陪他一同出席的人选已经非常明确。

阿磊临时充做人头,跟着大老板一同坐上了飞往Prais的航班。

这家人定的婚期也是奇怪,此时距年会还有不到半月,这也意味着众人参加婚礼后就必须马不停蹄地回程,以确保不会错过年会的前期准备;更何况结婚请柬本该提前至少三个月发出,这样突然袭击实是让主客双方都有些尴尬。

茫茫黑夜中看向那小小的窗,阿磊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快要折翼的鸟,翅膀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力,越来越虚弱,越来越低…

荆渊的婚礼,应该也快了吧?

没有等来自己的婚礼,如今只能在别人的婚礼上做个无聊的看客;当年毫不犹豫地说出相爱一辈子的那个人,到底是可悲可叹,还是可歌可泣呢?

曾经的承诺,曾经的誓言,不过都是前生的一场梦而已。

一行人下了飞机,入住婚礼主办方准备的酒店;待一夜休息过后,就是一对新人的好日子。

异国的夜,没有了当年的纷繁灿烂。

阿磊有些失眠,又有些怀念以前那段纵情声乐的日子,当年怎会觉得这座冰冷的城市那般美丽有趣呢?

第二日,阳光灿烂,是个结婚的好日子。

阿磊换上林助理带的礼服,跟着父亲走出酒店。真正走进婚礼现场后,阿磊才有些茫然地发现,为何那新娘的照片那般眼熟,为何那新郎的名字似曾相识……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这世界上也许有第二个叫荆渊的人,或是自己曾经认识过另外一个也叫荆渊的;他今天结婚,新娘也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对吧?

世界那般小,真是巧啊…

这定是场可怕的噩梦!

这是阿磊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判断,可徒劳着叫自己赶快醒来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父亲拉着胳膊走了进去。

阿磊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却突然一愣,眼中渐渐弥漫出绝望。

李父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冷冷地看着阿磊,就像多年前看着阿磊走出家门那般,一句话不说,却让阿磊明白了他的立场和决心。

“你是我李铭的儿子!记住,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要畏缩,不要后悔!”

“李家的儿子不做懦夫!”

恍惚间,铭刻在幼年时期的话语回响在耳旁,那般严厉,那般,无情。

疼!

胳膊被抓得好疼!

原来会有疼痛感?

原来这不是梦……

李父看见了阿磊眼中的哀求和脆弱,仍旧牢牢地抓住他;抓住这个曾经挣脱引线独自高飞,最后却跌得粉碎的风筝,不容许他回避,不容许他逃走。

李铭的儿子,从来只有让别人喊疼的,什么时候会蠢到把自己给弄伤!走进人群,相熟的人纷纷过来问候;李父拉着浑身僵硬地阿磊一一回应着,无视人们脸上探究的神色,脸上始终带着礼节性的微笑。

那边新郎带着一众伴郎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新郎身旁的都是些风度翩翩的成功人士,有继承家业的少年公子,有白手起家的励志青年;他们年轻而富有朝气,商界下一代的希望都在这些人身上。

这变换多端的商场风云,是时候交由他们去主宰,去创造!

“荆渊,没想到啊!不声不响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还奉子成婚;哈哈!我该恭喜你新婚快乐,还是祝你早生贵子呀?”周围的人纷纷起哄着,这般喜庆的好日子,放下平时的拘束和规矩,调笑几句也是无伤大雅的。

“还不是哥们给力,牵的红线够粗!你看看,他现在哪还有一点当初那个妻管严的模样?结婚过日子的还是要找个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

说话的是荆渊的发小,在荆渊公司进入正轨后就辞了原先的工作,过来担任部门经理的职务。公司可以信任的人不多,他就是荆渊的左膀右臂。

“呀!你还别说,这外面的野花虽然香,这家里的花还是要经得住考验才是!”

……

一群人到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那些玩笑声也越来越清晰,似乎正在往这边过来。

“新郎官儿!这大喜的日子怎么绷着个脸呢?”

“来,笑笑!笑一个!”

“哈哈,你看,新娘还在那边看着你呢!”带了几分揶揄的问候,让人听出了来者不善的味道。

朝着这人指的方向看去,调笑的人们顿时熄了话头;不约而同的一片静默,让旁边不明真相的人看着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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