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冰刃之上(15)

作者: 何堪 阅读记录

陈辞看了眼时间,“那我们先去看看你的跳跃完成度。”

凛风的冰场,他们肯定是不能去的。

商业冰场有学员,容易被围观。

训练基地有文非凡,要是知道他陈辞好好的恢复训练不做,跑去跟小姑娘勾勾搭搭练什么双人滑,一定会被骂到怀疑人生。

陈辞叫了辆车,三人去了简冰打工的少年宫。

——这边的冰场价格虽然便宜,设施也差,还真没多少人。

简冰做了几个热身动作,换鞋上冰,从三周的点冰鲁卜跳开始,一个单跳一个单跳演示过去。

陈辞两手插兜,大半张脸埋在口罩里,紧盯着那个踩着刀刃起跳、凌空旋转、再“漂移”着落地的消瘦女孩。

真的是,太像了。

点冰起跳的瞬间尤其像舒雪,举手投足间全是他熟悉的□□。

6个跳跃做完,场内仅有的几个散客也不滑了,自动自发地退到一边,纷纷鼓掌着叫好,有人甚至举起了手机开始拍视频。

虽然稳定性一般,但这女孩刚刚跳了3种三周,2种两周跳哇!

还有一个用刃一般的阿克谢尔跳两周半跳,这么年轻,是专业的运动员吗?

杨帆悄无声息地凑过去:“哥们,帮帮忙呀,他们明天有比赛呢。我们是在练‘秘密武器’,视频千万别到处传呀。”

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唬得围观群众震惊不已,自动自发将手机放下。

“我们不拍了,不拍了!”

时间紧迫,简冰也有点绷不住了,滑到一直不说话的陈辞边上:“怎么样,能赢吗?”

陈辞这才回神,有些怅然道:“双人滑并不是1加1等于2的数学题,跳跃配置要够,配合也是很重要的——你的几个单跳跳跃问题都不大,但你没接触过双人滑……”

“单言也没练过吧?”简冰打断他,“我不信他能用一个晚上练出捻转和抛跳,就是他敢,他的女伴也不敢吧?”

陈辞盯着她,半晌,摇头道:“他不敢,我也不敢。”

简冰眯起眼睛:“怕我也摔成植物人?”

陈辞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抿着嘴唇看了她半天,克制道:“我不会和任何没有做过2个月以上陆地抛跳训练的人,上冰做抛跳动作。”

简冰脚下蹬了下冰,从他身前左侧滑到右侧,又滑了回来:“那捻转呢?”

陈辞仍旧只是摇头,简冰简直要给他气笑了:“抛跳不敢试,捻转也不敢试,那我找你有什么用?”

陈辞也来了气:“换个女伴,我当然就敢了。”

“你——”简冰仰头瞪他,瞪了半天,眼泪都酸出来了,只得低头揉眼。

陈辞终归还是心软了:“一共也就那么点时间,加双人旋转和托举,还有螺旋线,未必就会输。”

“也未必就会赢吧?”简冰反问。

陈辞苦笑:“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赢?赢比命还重要?你是为了什么学花滑的?为了命丧冰场?”

简冰咬唇,自言自语似的嘟囔:“没准单言他们……”

“他连托举都不会去做。”陈辞认真地看着她,“他是现役运动员,男单下赛季一共就两个国际比赛的名额,竞争力那么大,他绝对不敢冒险——对手又是你,信不信他今天坚持常规训练,只和女伴合两遍音乐?”

简冰握紧了拳头,紧得掌心都吃痛,才缓缓松开。

这才是真正的大实话,现在的她,恐怕连作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好胜心与羞耻感一齐噬咬着她,就连头顶的灯光都白得刺目起来。

陈辞静静等待着,眼看着女孩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的红潮逐渐褪去,渐渐显露出原本的白皙和冷静。

“那曲目呢?”

陈辞松了口气,声音也轻柔了不少:“你看过我和舒雪的《堂吉诃德》吧?”

简冰猛然抬头,神情复杂。

《堂吉诃德》,她当然看过!

8年前,陈辞和舒雪两个名字登顶世青赛时的用曲,便是这首改编自理查·施特劳斯的交响诗。

在木管上升音群中被托起的女孩,随着小提琴声旋转的少男少女……在长号与低音号的旋律下,于刀刃上起舞,破茧成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这是舒雪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也是简冰十几年生命里,最鲜活明亮的记忆。

忍受那不能忍受的苦难,

跋涉那不能跋涉的泥泞,

负担那负担不了的重担,

探索那探索不及的星空。

作者有话要说:“忍受那不能忍受的苦难,

跋涉那不能跋涉的泥泞,

负担那负担不了的重担,

探索那探索不及的星空。 ”

——引自塞万提斯《堂吉诃德》。

用《堂吉诃德》其实是私心,很感谢这段话,在我还是中二少女的时候狠狠地激励了自己一把。

有些困难回头看一点儿也不起眼,在经历的那一瞬间,就是会觉得它大过一切,重过泰山。

好在风雨总会过去,冬天之后总还有春天。

第13章 初试双人滑(一)

杨帆坐在椅子上,困得脑袋一个劲往边上歪。

每次醒来,总能看到眼前两个人影,不知疲倦般地在那跳啊蹦啊的。

看完简冰的那几个三周跳跃之后,他们就找了个空地开始陆地训练,等到天色全黑,少年宫都要关门了,又转移到了凛风空无一人的舞蹈室。

枯燥到了极点的陆地训练,重复再重复,看得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那三张冰券,还真就发挥了半场冰的作用。

椅子太硬,外卖太难吃,灯光太刺眼,气温太低……杨帆不知在心里吐槽了多少,但两个训练了大半天的人都没吭气,他总不好表现得太娇气的。

杨帆之前也是跟着私教做过陆地训练的,可眼前这个强度,还是看得他心头打鼓。

整整十几个小时啊,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他们真就一刻也没休息。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忘讨论动作。

简冰不提,就连看着斯斯文文的陈辞,训练起来也严苛得可怕。一个难度最低的托举动作,他们陆地上起码练了有几十遍。

杨帆几乎是眼睁睁看着简冰从狼狈到熟练地翻上陈辞的肩膀,最后居然还能换落冰腿做动作,简直像是在耍杂技。

再一次醒来时,简冰和陈辞已经穿好外套,在那收拾东西了。

杨帆一个激灵,赶紧跳起来:“练完了?”

“去上冰。”陈辞戴好口罩,顺手想去拎简冰放在地上的大包。简冰飞快地抢先拿到手上,硬邦邦道:“走吧。”

陈辞愣了下,抱怨道:“我陪你练了一个晚上哎。”

简冰只做没听到,大步往外走去。

杨帆揉揉鼻子,也装没听到。

凛风俱乐部冰场的营业时间只到晚上10点,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连保安都去休息了。

三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只觉得满大楼都是萧索的脚步声。

临近冰场入口,更是能听到诡异的轰鸣声。

杨帆哆嗦了一下,嘀咕:“我是不是幻听了啊,怎么屋子里还有雷声?”

“是制冰设备的声音,”陈辞解释道,“白天噪音大,不容易觉察,晚上就比较明显了。”

“那怎么……现在又没了?”杨帆的声音听着有点儿抖。

“晚上温度低,设备是间隔运转的。”陈辞倒是很已经习惯这样的环境,掏出事先跟经理借来的钥匙,将冰场大门重新打开。

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三个人都是一阵哆嗦。

杨帆更是连打好几个喷嚏,就差缩到简冰背后去了。

简冰迟疑着看了他一眼,劝说道:“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哪儿的话!”杨帆努力挺起胸膛,“你为我打抱不平惹的麻烦,我自顾自去睡觉,那我还是不是男人了?”

简冰也不是会跟他客气的人,他这么说了,她便又把外套脱了,交给他:“那外套借你,可以当被子盖。”

上一篇:苑医生,我牙疼 下一篇:就是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