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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刃之上(92)

作者: 何堪 阅读记录

“她的脚是不是有问题?”

在休息室观战的单言突然扭头。

阿佳从深陷的椅子里直起了背脊,伸着脖子瞅了半天,摇头:“不是脚,应该是右脚脚踝——脚踝使不上劲,跳不好,落冰没办法站稳……”

屏幕里的简冰,像是印证他的话似的,托举的起跳果然不稳,几乎完全靠着陈辞的力量才翻上肩头。

落冰的时候,陈辞虽然极力小心,她额头还是渗出了大量的冷汗。

解说也终于觉察了问题所在,探讨起是她不是刚才摔跤时候受的伤。

单言没再说话,微仰着头,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屏幕里的两个身影。

灯光把他的额头照得光亮洁白,也柔化了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犀利眼神。

单跳、连跳、捻转、托举……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次跌倒引发下一轮跌倒。

干瘦的女孩一次次狼狈的摔倒,又一次次爬起,努力跟上音乐的节奏。

解说有些怜悯地分析:这个女伴的信心正在崩塌。

单言却不这样看,她爬起的那么快,起跳的动作那么果断……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她似乎真的在幻想翻盘!

这让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胸膛里似有种子在蓬勃萌发,恨不得撕开血肉生长。

这才是他单言看上的女人嘛!

他看得热血沸腾,神采飞扬,甚至有些嫉妒牵着她手的陈辞。

执手同行,奋力一搏。

哪怕输了,好歹不枉来这么一次。

整整4分38秒,她几乎摔了一半的时间。

两组抛跳,两组单跳,一组连跳,一组编排步伐……陈辞第一次试图搀扶被她拒绝后,便如影子一般伴随左右,徒劳却又坚定地完成了自己的动作。

一个挫败如骨感现实,一个完美如希冀理想。

场内的掌声渐渐响亮起来,观战的不少教练和运动员也开始交头接耳。

双人项目里,只有一个完成动作,是没办法得分的。

但身在其中,才知艰辛。

这个小小瘦瘦的女孩,顶着沾满了殷红血渍的额头,不曾流泪,不曾停下脚步……

两人行礼下场时,竟也有不少鲜花和毛绒玩具被抛掷到冰面上。

灯光如雪,清理冰面的小冰童在捡拾玩具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冰上的斑斑血迹。

丝丝殷红,没用多久,便遇寒凝结成冰了。

***

简冰却无暇去留意这些了,她几乎是被陈辞搀扶着下冰的,甫一下场就扑进了舒问涛的怀里。

“你是最棒的!”舒问涛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

简冰没说话,只把脸深埋在父亲的颈项间,攥着他衣服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刚换完鞋的陈辞站在不远处,无言地看着女孩微微耸起的肩胛骨。

下了场,他才蓦然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他们,居然真的滑完了全场!

有好几次,连他都以为,她要靠担架才能下场了。

他们的第一场征程,便这样惨烈而略带不甘的,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男人的心(一)

之后的比赛, 简冰几乎都是在医院看完的。

初到医院时,医生盯着她比前一天严重几倍的脚踝、血淋淋的额头、青肿的大腿、擦伤的手臂, 无奈地摇头:“我这辈子, 最不愿意接的,就是你们这种病人。”

舒问涛赔笑:“医生,麻烦您了。”

医生长长地叹了口气:“麻烦我不要紧,要是连累了自己下半辈子,那才是真正惹了大麻烦。”

说罢,开了一堆检查单子。

等到结果出来,他干脆把住院单也开了:“住院观察几天吧。”

于是, 简冰就这么不大情愿地住了进来。

闭幕式那天, 恰好是星期六。

408几个姑娘专程赶来看她,拎了一大堆水果、毛绒玩具。

龙思思更是把自己新到手的掌机都捎了过来, 大方地表示:“你想玩多久, 就玩多久!”

到了下午,杨帆也来了——他的目的就没姑娘们那么单纯了, 除了来探望简冰, 顺便还想去全国大奖赛的比赛现场转一转。

简冰除了检查和挂盐水, 一整天就顾着“接待”他们了。

一直到夜幕降临,杨帆才火急火燎准备赶去观看晚上闭幕式上的表演滑。

龙思思好奇,“表演滑是什么,好看吗?”

“当然好看!”杨帆立刻卖起了“安利”,“美女帅哥,冰上起舞, 视觉盛宴!”

说着,他还把手机掏出来,翻了不少之前存着的漂亮照片和视频给她们看。

龙思思等人看得蠢蠢欲动,简冰也巴不得她们出去溜达溜达,催促道: “那你们就一起去看看呗。”

“可是,我们是来看你的呀。”龙思思道。

“我就是脚踝扭了而已。”简冰顶着额头上的纱布,一脸的无所谓,“你们在这儿,我反而休息不好。”

好姐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龙思思他们也不客气了,兴冲冲地结伴往等温线比赛馆去了。

这一波人才走,本该出现在等温线冰场的陈辞居然回来了。

“你……不是去参加演出了?”简冰惊讶道。

“我推掉了,”陈辞笑道,“以后咱们一起去参加。”

像这类大赛的表演滑,一般也就邀请每个项目的前几名选手,以及没发挥好的一线名选手。

陈辞被邀请,是在情理之中的。

而他们的组合想要被邀请,恐怕就只能走比赛夺奖牌的路子了。

简冰沉默,隔了半天,问:“还滑《堂吉坷德》?”

“对……”陈辞正要继续说什么,房门被又一次拉开了。

“哈,大白天门关那么紧干什么?”

单言鼻子上架着墨镜,单手拎着只果篮,大刺刺闯了进来,视线毫不客气地往陈辞身上飘了。

孤男寡女,房门紧闭!

“这是医院。”简冰没好气道。

“你精神状态不错嘛,”单言把果篮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下来,“留疤没有?留疤当心嫁不出去。”

简冰嘴巴张了又张,硬是先怼了句“关你屁事”,才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单言一脸理所当然,“我看看你脚踝怎么样了。”

说着,他又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掀被子。

陈辞一把拦住:“你干嘛?”

“看看伤怎么样啊!”单言瞪着他,“你起开!”

陈辞当然是不可能让开的,不但不让,还让简冰按铃喊护士。

单言这才放弃“看伤口”,懒洋洋地坐回椅子上。

“小气——看看怎么了?我也是久伤成医的人,比那些小护士强多了。”

简冰可不相信,反而追问:“你不参加表演滑?”

“来得及。”单言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你怎么不问问你们家搭档为什么不去?”

陈辞早已经解释过了,简冰自然不用问。

“我们以后一起去。”她说得自然而笃定。

单言眼皮跳了跳,被“我们”两个字刺激得如鲠在喉。

那些解说和评论家还说她摔怕了,她这个模样,哪儿也不像摔怕了的样子。

不但没摔坏,看着还挺野心勃勃的。

她的伤脚被被子盖着,身上零零碎碎的摔伤都包扎处理过了,这时候靠着床头坐着,眼中的精光似一头蛰伏的小兽。

单言难得没开口讥讽,脚尖抵着地板上的缝隙,微微用力。

那种感觉又来了,像被火苗舔舐皮肤一般。

又危险有刺激,还带着火辣辣的焦灼感。

“你能不能出去下?”单言拖拖拉拉又待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再不走真要赶不上表演滑了,才扭头向陈辞道。

陈辞不可置否,纹丝不动。

“还赖着不走了。”单言嘟囔了句,起身把墙角的推轮椅推到了床边,招呼简冰下床:“简冰,我们走。”

简冰茫然:“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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