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蘸糖就吃(29)

作者: 黄粱美梦 阅读记录

“哥,我们认识的唐知不一样,你明白吗?”

男人沉默无言。

“你老说你是全世界最爱他的人,可他都没有看过全世界,他根本没这个机会。”

厨房里排骨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傅启瞻扶着沙发站起来走过去缓慢道:“我既然答应了放他自由,便做好了不再联系的准备。往后在学校遇到棘手的难题可以跟我联系,若不方便就跟你姐说。就这些,挂了。”

他站在橱柜前手臂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如果这一世能让唐知活得更加灿烂,也不枉费后半生孤独终老的代价。

唐毅本来正忙着CMN4技术研发,金大成提前出狱一事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智合科技。他将唐知去学校要的身份资料准备好后,便敲开了唐运祥的书房。

金向东自那日与傅启瞻联系过后消失了足足半个月,再出现时他整个人都变了,不和往日那般嬉皮笑脸,眼中的红血丝都快布满整个眼球。

金维安的举动到底从根基上动摇了金家各族,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又陷入混乱。可如今金向东却不能帮着他处理相关事务,矛盾愈演愈烈,两人间的关系也岌岌可危。

T1研究到了瓶颈期,有实验者配用后产生应激行为,非但不能帮他稳定情绪反而更加严重,因此研究进度暂时搁置,整个团队都备受打击。

对于周遭环境的恶劣唐知有所察觉,他主动去男人发生了何事,对方却顾左言他拒不透露。若多说两句,还会被按着腰堵住嘴,一来二去也就不再打探了。

八月底傅启瞻右手拆线,封灿顺带看了看他后背上的伤口,大面积结痂好的都快差不多了,便时刻叮嘱对方痒也要忍着,千万别挠。

随着B大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唐知变得越来越焦虑。他放心不下男人还未痊愈的伤痕,那条刚长出嫩肉的疤就好像印在他心上一样怎么看都违和。他也放心不下甜甜,生怕自己半年不在狸花就会忘了他。

傅启瞻关了卧室的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亲亲小孩儿额头,听趴在他胸膛上的人交代事情。

“既然已经决定了未来要走的路,就别再被牵挂绊住。我打听了下你提起的那位B大设计学院陆教授,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唐知用拇指摩挲着对方手臂上似蜈蚣一样的疤痕点点头。

“也对,反正甜甜更亲近你一些,我操心它还不一定理我呢。”

男人笑了笑,翻身覆在他上方,低头含住了他的唇瓣。

卓嘉进之前跟导师一起参加学术研讨会去过B大,对周围环境也还熟悉。九月初他领着唐知和傅悠二人登上向北的飞机,自始至终都没看到傅启瞻来送行。

与此同时,郭守一却接到了男人的电话,对方拜托他在B市照应些小孩儿,郭守一大方应下。

费正航站在门口,等老板放下手机才上前报告情况。疗养院那边暂时安全,但傅康裕久留着终究不是办法。

“我之前倒是想过随便找个贫困战乱国家将他丢那儿去,没有证件、钱财和通讯,他只能在异国他乡挣扎生存,病毒、饥饿,甚至死了都没人知道。”男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继续道:“但金大成出狱百分之百会来要人,本来和我算不上有仇,他还亏欠我父亲,可若是交不出人反倒不占理了。”

“那咱们只能按兵不动?”

“问问傅芷吧,毕竟是她爸。”

适逢封灿敲门进来,费正航点头让开,将办公室留给二人退了出去。

“唐知走之前你给他做体检没?”傅启瞻挽起衣袖顺嘴问青年。

“做过了。”白大褂例行公事,抽完血取下口罩,一边收拾器具一边开口劝道:“他如今不在你身边,那些神经性药物该停了。我说过很多次,可你就是不听!”

“行,就按封医生的话,不吃了。”男人耸耸肩:“你也别凶着一张脸,那药很管用,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发过火了。”

“那是因为你连生气的精力都没有。”封灿见不得他不把身体当回事,扭头望着他训斥道:“你难道没发现,和以前相比,你越来越容易感到疲倦吗?”

傅启瞻闻言愣住,半天才回过神来。

☆、牵挂

然而现实不允许他将时间放在研究病情上了,因为金大成出狱比想象中来的更快。十月中旬金向东就发来消息称金家已经接到人了,他被琐事缠身不便出面,估摸着这个新年是过不好了。

傅芷对此倒波澜不惊,除了问一句“是否会波及骁战”之外再无他言。傅启瞻颔首表示明白,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对方站起来望着他说:“大哥,小悠会不会觉得我心狠。”

“她和你一样,从没将二叔当作父亲,所以不必担心。”男人停顿几秒劝慰道:“和我比起来,你这点决策算不了什么。”

傅康裕曾说他是白眼狼,宁肯看着母亲死都不愿交出PT技术芯片,这话不算假。

因为他十六岁那年逃出生天时二婶顺带返还给了他一些旧物,这些东西被傅康裕丢弃又被费正航偷偷捡回,里面那个早就坏掉的传呼机就是关键。他父亲早有预料,将芯片藏在了给他的生日礼物中,傅启瞻也是看到呼机外壳破损才发现端倪。

“不是的大哥!你那时候才多大啊,你也不知道芯片在你身上。大伯母的死和你没关系!”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傅芷为提起这段往事而自责,同时在看到对方眼中的落寞时陡然意识到:现如今,这个人身边真的无一人相伴,连他最喜欢的唐知都不在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2012世界末日的传言越来越多,人们都在打趣,说这玛雅预言一向很准,若生命真的只剩下一年,还不如洒脱些好好用剩下的日子逍遥快活。

B大话剧社还以此为背景排了出戏,傅悠抢到两张票约唐知一道去看,结束后学生们从剧院涌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唐知却望着天上的月亮给男人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响了十几声,最后自动挂断了。

傅悠看着他出神心里也不好受,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又没接?”

“嗯。”

“兴许是工作忙没听到。”

唐知笑了笑:“他不想接,这个月我打了两次,他一次都没回过来。”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转凉,路边的行道树叶子一落一大片,走在上面发出“哗哗”声响。

“我老早就发现了,他在慢慢疏远我,可能是以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叫完全自由吧。”他看傅悠穿着裙子冷的有些发抖,干脆脱下风衣披到小姑娘身上。

九月份刚到学校,军训期间他还每周给男人打一次电话,关心对方伤好了没,疤淡了没以及甜甜的近况,男人一一作答。

十月份他再打电话对方就总说忙,手机那头也确实听着很嘈杂,为了不打扰到傅启瞻工作,只能三言两语结束问候。

再后来就经常无人接听了,或者接通后总是“嗯”、“好”、“是”这样简短应对,连敷衍都懒得掩饰。

渐渐地,就很少主动联系了。

“其实他的做法我也能理解,毕竟是我自己选择离开。也没想着继续纠缠,只不过上次听我哥说见过他一回,感觉他脸色很差,我担心是不是手术落下了什么后遗症。”

傅悠揉捏着单肩包上的毛绒挂饰,犹豫着劝道:“这就是你多想了,他要有什么问题我姐肯定知道。”

唐知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个人转过中区宿舍,往南区女寝走。傅悠闻着风衣上属于对方淡淡的味道,终究按耐不住心思。她说:“你看,那么多人在上大学后因为受不了异地恋而分手,从前朝夕相处觉得十分喜欢,一旦分别的日子长了就维持不下去了。更何况,你是被逼着和他在一起的,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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