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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梁(245)

作者: 月落苍梧 阅读记录

“那……”似乎猜到了什么,李钦眼睛瞪大,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当然是主推二皇子上位,然后杀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江山便是我儿子的了。”

梁王淡淡说道,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若这样做,得瞒过多少人呢。

宫廷里的皇族,宫廷外的大臣,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二皇子的母亲。

然而像是突然捡到了神仙藏在人世的珠宝,李钦心中热血腾腾。

他以为自己再大一些,皇帝陛下会封他个世子做做,一如自己长兄那样。却没有想到,他的命运会在这个时候改写。

啪嚓!

父子间叙话的房间外忽然传来什么倒地的声音,梁王一惊,推开李钦便站了起来。

“谁!”他大声喝问,随即整个人窜了出去。

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卷起落叶,拍打在台阶上的声音。

……

……

第七十二章 前功

呼呼

沉重的喘息声被尽力压制,勉强不因为惊恐而呼喊出声。躲在一棵大树下稍做歇息的怡贵妃脸色煞白,攥着丝帕的手努力捂住胸口,几乎要昏倒过去。

她是好不容易才借机出来的。

自太子汴州一事后,皇帝对她情谊寡淡,虽然看着二皇子的面子没有苛待她,但是已经大不如前。今日她听闻北地战事,寻机出来找到梁王白日里休憩的宫殿商议,却没有想到听到了他们父子俩如此不堪的密谈。

原来帮着她们母子是假,狸猫换太子是真。

原来以为他们要的,是泼天的权贵,却没成想,他们是要她和自己儿子的命。

我,错了吗?

怡贵妃靠在大树上,不惜让坚硬的树皮划开了她后背名贵的丝帛。

不,我没有错。历朝历代,多的是夺嫡的纷争。我只是看错了人。

如今北地突厥已除,梁王没有外援。

等肃王回来,他便只有死的份。可是,可是他会不会有后招?

比如河南道?

河南道陈程!

陈程会反,而如今军队都被辅国公带去了西北。

怡贵妃忽然觉得心内一凉,她拔腿便往前方跑去。

要告诉陛下!

要告诉陛下!

就算陛下不让畅儿承继大统,也比死了的好啊。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怎么没有一个婢女内侍?好在前面甬道一过,就是阔郎的御花园了。

怡贵妃拎着裙裾,不顾仪态,向前跑去。

前面甬道处一个蓝色的身影忽的闪了一下,接着站定在不远处。

是哪个侍卫吗?

怡贵妃心中一阵狂喜,再往前紧走几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微微发福的身子,脸上带着世故的笑,锦衣华服整天装作闲适的样子,不是梁王却又是哪个。

怡贵妃收住步子,往后退了一步。

后面隐隐金属擦过地面的声音响起,接着是马靴踩在地上的声音,那是后路被封的意思。

“王爷有何事赐教?”她站直了身子,整理好情绪,看着前面笑呵呵的梁王,声音清冷道。

梁王微微笑了笑,眉毛高高挑起,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好笑。

“怡贵妃来此处有何贵干?”他问道。

“本宫去哪里,还要向梁王殿下禀报吗?”怡贵妃手里攥紧了帕子,微微竖目。

“岂敢岂敢,”梁王朝着怡贵妃走近一步,“如今只差一点助力,二皇子便可荣登大宝,这个时候,怡贵妃却似乎不太开心啊。”

许是意识到自己神情不佳,怡贵妃低了一下头,再抬起来时,脸上有了微微的笑容。

“可是今日本宫听到北地情况不太好。”

“贵妃不用费心,”梁王再走近几步,“本王筹谋多年,不是只有北地这一个筹码。”

“那就好,”怡贵妃淡淡道,“天色不早,且容本宫回宫用膳了。”

怡贵妃说完便缓缓走上前去,一步、两步,距离梁王越来越近。

梁王看着她一笑,在并不宽阔的甬道上侧过身子,以示避让。

怡贵妃微微颔首,三两步越过梁王,抬起头,便往前方而去。

忽的,身后猎猎风起,什么硬硬的东西落在她的脖子上。

怡贵妃闷哼一声,整个人便软倒下去。

“父王,”有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如今放她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

……

第七十三章 状告

“东家!”

混进进城的民众里,才在林府小心翼翼住下来第一日,便被剧烈的敲门声惊醒。

林钰听的出来,是陈管事的声音。

他很少这么紧张。

林钰坐起来,听到丫头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自责,“是奴婢的错,没有拦住管事大爷。”

京城林府里的丫头们,习惯称陈管事一声大爷。自芳桐死后,林钰已经不习惯丫头和自己同房共寝。她们都宿在主屋旁的侧房,所以拦不住陈管事也是自然。

“陈叔,出了什么事?”林钰穿着亵衣站起来,从衣架上取了斗篷裹上,站在门口问道。

“如大小姐所料,河南道陈程反了。”陈管事声音沉沉,透着森然。

林钰微微静默了一刻。

“昨日里不是说,北地那边已经胜了吗?”

“是,不过若赶回来,最快也要七天。”陈管事缓缓道。

七天,叛军可以做很多事。如今民心所向仍是李氏正统,叛军名不正言不顺掠夺皇位固然不会,但是却可以动摇朝局。

林钰揉了揉额头。

“之前交代陈叔做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陈管事在门外神情一怔,接着答道,“已经顺利铺开了。”

“那就好,”林钰打了个哈欠,“围了城了没?”

“城外五里了。”

“好,”林钰又伸了伸懒腰,“那我就再去歇一会儿,陈叔也去歇着把。等天一亮,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陈管事微微有些意外。

还真是年轻人,如今将要大难临头了却如此贪睡。

……

……

长安城城墙之外。

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

站在城墙上值守的兵士禁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微微泛起的泪水,重新恢复了肃整的神色。

或许,不是阳光刺眼,而是城墙下的白幡太刺眼吧。

那白幡一看便是河南道那边的规矩,是为死人送殡而制。用白色的纸扎成车盖或者丝带的形状,再用包了白布的竹竿支起来,白花花的一片煞是骇人。

起初值守的兵士以为这些人都是家里死了人来凭吊的,可是越看越不对。

这死的人也太多了。

从凌晨到太阳爬起来,陆陆续续来了千人众。人人举着白幡,又有人拉着白色的宽边布帛,上面写着“冤枉”二字,举在人前。

这是上京告御状?

兵士们有些看不明白,但是还是一层层禀报了上去。

若是告御状,当报备京兆府尹孟温。于是一列兵去报孟温,一列兵去报禁军统领及南城府衙。故而吃早饭的时候,孟温和新任禁军统领便都到了。

刚巧新任禁军统领是孟温曾经的手下,原先京兆尹司兵参军李礼。李礼虽然如今跟孟温平级,但是由于孟温曾经是他的上司,他也自知武将身份,所以对孟温唯唯诺诺,一切都是听凭孟温使唤的样子。

孟温不由得想起之前禁军统领司马伦的跋扈,看向李礼的神情便多了几分“别怕,出了事我来兜住”的架势。

他走出城门,哗啦啦被外面举着白幡的数千民众围住。

孟温拿出父母官的架势和慈悯来,端正了身子,开口问道:“汝等百姓离开祖居之地,到京城来鸣冤,可写状纸,要告何人?”

百姓们呜呜咽咽哭成一片,人群中有个没有跪下的,忙上前几步递上了状纸。

这人递上状纸,才噗通一声跪下,也是满脸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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