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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梁(73)

作者: 月落苍梧 阅读记录

“原来是这样,”魏青崖笑着点头,“那魏某更该重谢了。”

林钰哈哈笑了,又指了指地上的贺礼。

“送的什么?”她问道。

“担心你搬的仓促,送了些衣食住行之物。外面另有一辆新马车,不方便从正门进来,已经由人引着去了后院。”

可真是衣食住行了,连马车都送了一辆。

林钰的马车是叶城的,长安城的街道宽阔,正可以换一辆宽敞的。

“甚好!”林钰抚掌笑道:“咱们叶城的规矩,你贺乔迁,我要做东请客的。这里离东市近,走吧。”

魏青崖点了点头,吩咐仆从留下搬运贺礼,便随林钰向外走去。

春日里温暖,凉皮搭配小酥肉,倒是既解口腹之欲,又青嫩爽口。魏青崖和林钰坐定在桌椅处,又点了几样小菜。

店里竟请了胡姬。唱的什么听不太懂,不过腰若水蛇,舞动起来倒是很好看。

两人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聊天,魏青崖忽的道:“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什么?”林钰口里衔着根酥肉,咬掉一点,含糊问道。

“前些日子来长安的天竺使节,最近明明已经到了归期,却仍赖在这里,没有要走的打算。”魏青崖神情认真,想要引起林钰的注意。

“我大弘繁华,还没有欣赏过瘾吧。”林钰笑道。

魏青崖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穿着白色的绸缎缝制的新衣,缎面光滑,用苏绣的针法绣了一排浅青色水纹。

“你是怀疑,他们在打林氏的主意?”林钰冷然问道,筷子插入凉皮,把里面酱料搅拌均匀。

“不然你以为崔世子真的是传递消息,才时不时往你们那里跑吗?”魏青崖神色稍肃。

“行啊你,什么都知道。”林钰仍然笑道,似乎不太在意,酱料已经拌匀,又添了一勺辣子。

“崔泽明里是担着传递礼部信息之责,暗里却是护卫林氏安全的。除了你,也许更重要的是苏方回的安全。”魏青崖缓缓道。

是的,改良工艺的虽然是林氏,但苏方回却是关键。礼部碍于他是罪臣之后,不方便提挈他入礼部效命。但是旁的人,比如天竺,比如商户,便无所谓了。

“你放心,”林钰低头吃了一大口凉皮,被辣得险些流出泪来。在泪眼迷糊中,她掷地有声地许诺:“如果朝廷着力保护他,我以后便会离苏师傅近一些,沾沾他的光。”

魏青崖哭笑不得,忙给她递了杯水。

林府的新宅院内,崔泽正站在大门口跳脚:“你家小姑娘又跑哪里去了?不会是被人拐跑了吧?”

苏方回撇开他朝着东市方向走去,淡淡道:“正事已了,苏某有事,不耽误世子爷找人了。”

崔泽紧走两步跟上他,嬉笑道:“说什么呢,走走走,本小爷请你吃饭。”

第八章 那个尾随的人

直到东西两市接近闭市,陈管事才拉着两大马车物什回来。跟着他的人耷拉着脑袋,一个一个像是刚替驴推了几天的磨盘。

“小姐,”芳桐跌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苦着一张脸道:“每一样东西,陈管事都要求货比五家,五家!”

林钰抿着嘴笑,“置办齐了?”

芳桐摆了摆手,“只买了今明两日必须用的,奴婢稍后就去给小姐铺置在主屋。陈管事又寻了四五个洒扫的仆妇来,说是厨子是他专程从叶城带来的,怕这里的口味不对小姐的脾胃。”

“那就好,”林钰点了点头,“把轻盈的屋子也收拾出来。”

芳桐一喜,“二小姐也要来?”

陈管事正巧安置好仆妇们走进院落,闻言笑道:“那是自然了。不过眼下叶城的铺子还需要二小姐打理得当,才能动身。”

说是打理得当,却是按照林钰的书信,把林氏的格局都给变了。

来往了两次书信下来,林夫人一再表示不愿意离开叶城。

那么林钰便决定把叶城的织锦染色坊全部卖了,只留下绣坊和一个街心门面。林氏绸缎庄的伙计和绣娘,若有愿意来京城的,涨三倍薪酬送来长安。安排住处,家眷亦可跟随。有孩子的,安排就学。若心系故土不愿意来的,可以继续在留下的街心门面和绣坊做事。

这种安排一方面是为了减轻留在叶城的林夫人和方掌柜的辛劳,一方面也是因为以后林氏的重心便转往长安。

重生后已过半年,虽然林氏绸缎庄已是扬名大弘朝,也在宫廷安插了眼线。然而林钰接触到的权贵仍然不够多,探听到的消息依然稀少。仍然不知道肃王在前世为什么会谋反,如若他反,叶城便仍难免屠城之灾。

现在来到国都,便离那真相近上一分。

时间已经不多,如此舍弃叶城的大部分生意,在京城扎根下来,是为破釜沉舟。

林钰瞧了瞧头顶被庭院隔出方方正正的天空,暮色四合,是要休憩的时候了。

“苏师傅去哪里了?”她抬眼问一名护院。

“去城外看地了,”护院恭谨道:“礼部赠了一块地,可建一座坊院。”

看来今日崔泽说的正事,便是这个了。

“你们去城外迎迎,”林钰道:“眼看天就要黑了。”

几名护院应声是,抬脚便去后院牵马了。

……

……

为利于守城,长安城外修有三丈宽、一丈深的护城河。护城河外一里不种树,两里不建屋。礼部从户部那里特批出来的这块地,便是距离城门,也有三里远了。

虽然来往不便,但好在地方够大,又临着一条渭水的小支流,取水方便。

崔泽和苏方回并骑而回的时候,远远可见城门就要关上了。

“小爷我就说了,你们肯定满意这块地。怎么样,回去跟笔杆子多说说爷的好话,别让他成天往我爹那里告我的黑状。”崔泽嘴里衔着一根狗尾巴草,却仍堵不住他一堆堆的絮叨。

苏方回漠然不做声,在马上端正脊背,手里的缰绳松松的,任马慢悠悠走去延兴门方向。

身下的马忽的打了个响鼻,苏方回伸手拍了拍骏马的脖颈,下意识朝后看去。

崔泽御马往他身边靠了靠,忽的小声道:“别回头。”

然而他提醒得毕竟晚了一些,身影遮挡间,苏方回注意到他们身后不远处,一抹灰褐色的身影滚入路旁的杂草丛中,瞬间不见了。

“你看,打草惊蛇了吧。”崔泽瞥了他一眼,不满道。

“跟了很久了吗?”苏方回恍然问。

“从东市到这里,大半天了。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咱们可是在东市吃饱了的。”崔泽漫不经心地打着哈哈,举起马鞭往前方城门处一指。

“咱们耍他一耍,怎么样?”

“我还是回城比较安全吧?”苏方回嗤之以鼻道。

“你看着办哦,堂堂国公府世子爷,因陪着一个小商户看地,被奸人所害。我看林氏也甭想在大弘朝立足了。”他说完一拍马腹,缰绳一紧,调转马头沿着护城河朝南而去。

苏方回神情微怔,旋即叹了口气,扬鞭转身。

往南不远,便是曲江池。两匹马在曲江池边一拐,启夏门远远可见。然而崔泽却策马往南直奔更南边而去。

转弯时苏方回朝身后瞥了一眼,那之前形迹可疑的男人,已经不再回避。他骑着一匹西域大马,跑起来没有比他们慢多少。

“原来世子爷所谓的耍耍,是逃跑啊?”苏方回扬声嘲讽道。却见崔泽已经勒马而停,调转马头往后看去,“你懂什么?离城门近了就不好玩了,我只是把他带远些。”

所谓的不好玩,难道是怕守城的人发现,继而过来帮忙吗?

身后那人距离他们不过十数丈,看他们停马回头,也不再掩饰,行至距离他们几丈远处,便勒马而听。

这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体精壮,穿着寻常的灰褐色粗布长袍,一脸风霜之色。然而他的眉眼中,分明有让人心寒的东西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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