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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香(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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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阿墨惊呼出声,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他连忙道:“郎主且安?”谢五郎从马车里钻出,脸色微微发青,他问:“发生何事了?”

王四郎的马车从后头绕了过来,他跳下马车道:“五郎霉矣,车辕陷入泥泞之中。”

阿墨伸出手,扶着谢五郎下了马车。

阿墨喝斥道:“你是如何驭车的?若是摔坏了郎主,赔上你一家性命也不够。”

驭夫心底不由有些后怕。

谢五郎面无表情地道:“罢了,抬起马车,歇息片刻后再启程。”

“是。”见郎主没有追究之意,驭夫松了口气。

阿墨说道:“郎主,前方正好有一处亭子。”

谢五郎颔首。

阿墨让人在亭中清扫干净,又铺了软垫和桌布,备上了一壶清茶与两三盘糕点。谢五郎坐下后,发青的脸色才微微有了好转。

王四郎自个儿斟了一杯茶,笑道:“五郎这几日果真霉矣。”

谢五郎不以为然。

王四郎细数道:“到了明州,发现都是虚的,白来了一趟。启程回燕阳城,好端端的天气,却下起了暴雨。就连你那一向稳妥的驭夫,竟也在泥坑摔了跟头。”

说着,他瞥了眼谢五郎被撞得淤青的额头。

“霉矣霉矣。”

谢五郎说道:“我不信命数。”打从他得知自己有了上天眷顾,可以窥测将来时,他便知命数在凡人手中一样可以扭转。即便此时此刻的他不得上天眷顾,可他依旧如此相信着。

没了神技,他还有庞大的谢家与巫族。

谢五郎说:“明州之事,有人在背后作祟,若无猜错与欧阳家必定脱不了干系。”他不以为意地道:“我在洛丰城待了两月,欧阳家便已不耐烦了。”

王四郎莞尔道:“被人不耐烦,你怎地还如此高兴?”

谢五郎说:“能让人不耐烦,心中怨着恨着,也是一种能耐。”

王四郎被呛了声。

“你倒是说得堂而皇之。不过回了燕阳城,心中念着想着的也不在少数。”王四郎知道的事情多,谢五郎早已到了娶妻之龄,燕阳城里盼着能嫁给他的贵女们多如牛毛,其中又属汾阳崔氏的嫡女与他们王家本家的嫡女最为旗鼓相当。

这两人为争当谢五郎正妻打小便开始攀比,不比个一二来定不肯罢休。

他长在王家,可没少听说自己这位阿妹为了比过崔家那一位嫡女所费的心思。尤其是他与五郎交好,也不知当了多少回中间人,可惜五郎眼光顶顶的高,莫说这两位贵中之贵的嫡女了,连公主的仰慕都不屑一顾。

不曾想到五郎在外游历了大半年,竟有女子入了他的眼。

若是燕阳城的那几位晓得了,恐怕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这内宅的争斗,杀人不见骨血哩。

思及此,王四郎忽道:“五郎当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姑娘都是水做的,不就耍点心眼了么?用得着这么对人家姑娘?你一离开,崔锦怕是会四面楚歌了。”

阿墨默默地看了王四郎一眼,心中腹诽,崔氏落魄时,郎君你也默默地插了人家一刀呢。

仿佛看透了阿墨心中所想,王四郎睨他一眼。

“阿墨你不懂,我若是那时就知晓崔锦算计了五郎,我定不会这么说。这年头还有姑娘敢在老虎面前拔须,还拔得如此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我王四钦佩得很。”

谢五郎搁下茶杯,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他面无表情的。

王四郎也不怕他,道:“就看在算计你的份上,也该带回谢家。如此有趣的姑娘,放在家里头,正好能解闷。听说还是个伶牙俐齿,读过诗书的,兴许还能红袖添香。”

谢五郎仿若未闻。

他这位知己好友,其实什么都好,脾性也对他的喜好,唯一不好的便是太聒噪,偏偏他也不怕他,索性专心品茶。

作者有话要说:谢五郎:领了工资伐开心!

闵恭:没领工资伐开心!

崔锦:还没大展身手伐开心!

谢五郎:给你买包包!不要伐开心!

作者菌:不要包包!我要花花!我要撒花花!

ps.本来今天要更六千字的,但是写到这里卡住了(┳_┳)秉着认真的态度,我今晚梳理梳理大纲!果然一承诺就不能兑现……掰手指,我跟乃们商量下,以后更新字数就随兴如何!

☆、第五十六章

崔锦坐上了马车。

她统共带了八人前往洛丰郊外的布庄。

布庄里的总管姓刘,单名一个洪字,是秦南王府的大总管的爱妻金氏的远方亲戚。秦南王与崔家结为姻亲时,顺手送了这个布庄。

崔锦下马车之前,刘洪已经带了布庄里的人在外头候着。

对于这一位新接手的主人,刘洪是打心底不乐意的。本来从秦南王府的布庄变成了崔府的布庄就已经降了一个等级,如今又再次降了一个等级,还给一个不到二八年华的女娃打理,这不明摆着是要给姑娘家练手的么?

且不说近来洛丰里头的传闻,以前这庄子崔府也没用心打理,他每月将账本交给方氏身边的林嬷核对便成了,若挣得好便上交多一点金,挣不好崔府也不会帮忙打点着。

虽然这个差事油水不多,但好歹也是闲差事,且地处郊外,布庄里众人为他马首是瞻。

如今来了个小女娃,他就得被压一头,心里怎么想便怎么不舒服。

所以当崔锦的马车停在布庄前时,刘洪的脸上虽然带上了笑意,但心底始终是对崔锦有所鄙夷和不悦的。驭夫下了车,刘洪见到有一穿着浅紫衣裳的女娃子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身手倒也利落,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小城里出来的,一点也不似传闻那般。

不过刘洪想归想,鄙夷归鄙夷,表面上该做的功夫还是得做足。他正要开口说话时,浅紫衣裳的女娃子抢先一步开口了。

“想必这位就是刘总管了,我是大姑娘身边的侍婢阿欣。”

刘洪一听,不由愣了下,没想到竟然看错了人。

此时,阿欣又道:“庄子里有歇息的地方么?”不等刘洪回答,她又说:“还请刘总管带路。”刘洪要说的话吞进了肚里。

他侧身一指,说:“这边请。”同时的,他在心里嘀咕了声,这崔氏倒是会摆架子,他便看看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想要怎么给他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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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欣先到了偏阁里,随即从让仆役从随行的马车里搬出了一座坐地屏风,小小地布置了一番后,方请了崔锦进来。

刘洪进入偏阁时,只能见到屏风后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刘洪在秦南王府里干过活儿的,自是晓得大家闺秀的做派。可是转眼一想,崔氏也并非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明州小城来投奔秦州崔氏的,左右也只能算是小户之女。

之前又发生了那样丢脸的事情,如今却将贵女的做派做了个十足。

刘洪顿觉可笑,心中的轻视又添了几分。

他递上了这个月的账本,并且汇报了这段时日以来布庄里头的诸多琐碎之事,每一样都讲得极其详细,以至于连阿欣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刘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屏风后的崔锦。

可惜屏风里的人影纹丝不动,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足足有半个时辰,刘洪才停下来了。他在心里得意地哼了声,做人就该知难而退,小城出身的姑娘管什么庄子,绣绣花弹弹琴便好了。

偏阁里头安静起来,若非有指尖翻动账本的声音,刘洪都要以为崔锦在屏风后面睡着了。

他又瞥了眼站在屏风旁的阿欣。

见她低垂着眉眼,一声不吭的,他心中便愈发得意,以为崔锦当真被自己唬住了。毕竟初来乍到的姑娘,要接手这么多繁琐之事,也委实不易。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安静的偏阁里响起了崔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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