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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妻(112)

沈长堂微微颔首。

言默又道:“殷姑娘过来了,现在就在宅邸里。”说着,他又将阿殷与仆役说过的话一一汇报了沈长堂。沈长堂一听,脸色却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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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日发生了太多事情,阿殷躺在榻上时,心情迟迟平静不下来。她睁眼看着藏青色的帷幕,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合了眼。

她醒过来时,天还未亮。

阿殷不知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像是做了一场短暂的梦。

她正要起身,却听得异响。

她掀开床帘,往外看去时,发现不远处的坐地屏风前有一道人影。他微微垂着首,手里握着一册书卷。案上点了一盏灯,映照着他带有三分倦色的脸。

沈长堂翻了一页,忽然身边有幽香传来,左手边的茶盅被提起,汩汩流水落入白釉薄胎瓷杯中。

“明穆。”她低低地唤了声。

沈长堂搁下书卷,抬了眼看她。

她头发不似往日那般整齐,带着一丝睡醒的凌乱,还有几缕调皮的发丝横在她莹白的额头上。他看得心中微动,伸手卷起她的发丝,缠在了指尖上。

她也抬了眼,与他的视线正好碰上。

她没有躲闪,直勾勾地看着他。

忽而,她的手缠上他的指头。温暖的手渐渐带走他指尖的凉意,她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缠着,直到他的十根手指头都捂暖后,才爬上他的掌心,随后又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手腕,胳膊,肩膀,脖颈,下巴,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她没有再动,而是用眼睛看着他脸上的五官,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最后与手指头一同轻轻地点上他的薄唇。

她说:“明穆的唇起皮了,约摸是喝的水少了。”

他沙哑着声音,问:“所以?”

她低声道:“我侍候明穆喝水。”

杯沿一抬,碰上他的薄唇,温茶一点一点地漫入他的嘴里,淌过他微干的唇皮。他盯着她的眼睛,盯着她的红唇,喉结在缓缓地滚动。

半杯水一去,阿殷又放下茶杯。

两人静默无言。

也是此时,她忽然动了,连沈长堂也没预料到,她靠了过来,没有任何预兆,直接咬上他的唇,牙齿咬住泛起的皮,用力地撕开。

有血腥的味儿传出,沈长堂拧起了眉头。

她看着他,问:“疼吗?”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疼的吧,尽管嘴皮能再长出来,可到底是身体上的一部分,硬生生地扯去,哪有不疼的。”她盯着他的眼睛:“嘴皮尚疼,又何况是身体上的其他地方。常言兄弟如手足,姐妹亦然。明穆,我妹妹身上被扎了数十针呢,我很疼。”

他去碰她的手,却落了个空。

她又道:“明穆为圣上办事,心有大业,可我只是小女子,不求大业,更无野心,只求一辈子能安安稳稳,能护我妹妹,能有核雕相伴,便已足矣。我知能得明穆青睐,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而我却一直不懂惜福,倒是我的矫情了。如同陆岚所说,永平等着明穆临幸的姑娘千千万万,而我能得明穆一分真心,凭什么矫情凭什么任性?”

她边说边解开了袄衣的系带。

夏衫轻薄,里衣一去,便剩桃红绣梨花的肚兜。

薄薄的一根带子系在修长洁白的脖颈上,再往下是诱人的锁骨,微微的起伏令得山丘般的柔软像是会说话一般。她握住了沈长堂的手,慢慢地覆在柔软上。

她平静地道:“这里能有今日,也是明穆的功劳。这副身子,明穆拿去吧。我别无所求,只求以后但凡明穆想算计谁,若有用上我妹妹的地方,能提前与我说一声。我妹妹性子急,脑子转得不快,为了我这个姐姐,她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一不小心便能误了明穆的大业。我与我妹妹不同,我有几分小聪明,还有危急时的蛮力,明穆用我,比用我妹妹要方便安全得多。“胸脯上的手僵硬起来。

她的语气明明还是那么柔和,可眼神却没半分柔意。

她在指责他!

那一刻,沈长堂竟觉无地自容。

人生头一回心里有了害怕的情绪。

他动动唇:“我没想到……”

阿殷问:“没想到什么?没想到陆岚会伤害我妹妹?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换成了我,你就不会将计就计?”

沈长堂道:“是。”

阿殷摇头,道:“明穆对我的真心有几分?你明知我妹妹在我心中的分量,她若出了事,我余生断不会好过。可你却眼睁睁地看着陆岚算计我妹妹。我不知邓忠为何要算计我,也不知邓忠为何要利用陆岚,你们男人争什么,抢什么,我都不在乎!可你怎么能……”她拔高声音,可瞬间又降了下去。

她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摇头。

“是我傻了,明知你离我太遥远,却还想着试一试。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你为圣上办事,没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有的你手段,你有你的考量,而我妹妹微乎其微。”

她越这么说,沈长堂心里越是难受。

他不再解释。

不是他想得不周到,而是他真没有把她妹妹放在心上。

邓忠算计上官仁,利用陆岚掳走姜璇,是算准了上官仕信对阿殷的爱慕之心,会倾尽全力去找人,带走上官家的一半人马,从而方便他算计上官仁。

而他是将计就计,趁此机会将邓忠等人一网打尽。

姜璇的安危,他不是没有在意,而是不上心,只让人吩咐了陆岚不得伤害她。可却错误预估了陆岚的恶劣和狠毒。

她问:“若有朝一日,我挡在你的大业之路上,你会选择除去我吗?”

皇帝和她,你选哪一个?

沈长堂回答不出来。

第84章

阿殷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实际上,阿殷知道答案是什么。

三日后,沈长堂离开了绥州,遣了言深来告诉她。她问言深,侯爷还有什么吩咐。言深看看她,却有些不知所措。阿殷说她明白了。

她没有心思去伤春悲秋。

那一场大火带来的混乱,上官家起码需要半年来恢复。而她除了在核雕上搭把手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阿璇身上。

那一日过后,李郎中又发现了漏网之针。

在阿璇的嗓子上。

李郎中说阿璇的身子弱,需要时间来康复痊愈,只是嗓子却彻底伤了,怎么治还得另寻法子。那几日,阿殷心情格外阴郁,范好核以及虎眼虎拳都不敢与阿殷搭话。

第五日的时候,姜璇终于醒了过来。

她喊着:“姐姐。”

声音无比嘶哑。

阿殷一听,忍住了鼻子的酸楚,握住她的手,道:“没事了,都没事了,姐姐替你报仇了。”

姜璇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李郎中着急了,道:“姜姑娘你刚醒来,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外头听到动静的范好核与虎眼虎拳三人也跑了进来,见到睁眼的姜璇,都彻底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姜姑娘总算醒来了。

李郎中又给姜璇把脉,还看了她的嗓子,对阿殷道:“我试试。”

阿殷连忙道:“劳烦李郎中了。”

李郎中说:“上官家今年大抵是走霉运了,你这边好了,等会我还得过去上官家。如今整个绥州的大夫都聚集在上官府里为上官东家治病,可惜众人都没什么头绪。”他喃喃道:“那一日上官东家吸了那么多浓烟,能醒来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待李郎中离开后,阿殷才与姜璇说了嗓子一事。

姜璇倒是心宽,道:“嗓子坏了没什么,还能吃姐姐做的馒头就好。”

阿殷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握紧了她的手。

“以后姐姐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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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姜璇睡下后,范好核过来道:“大姑娘,少东家遣了人过来。”

阿殷问:“什么?”

范好核道:“是少东家的随从江满,现在在外头,说是大姑娘这个时候若是得闲,还请回上官家一趟。少东家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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