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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妻(168)

阿殷淡淡地道:“好。”

殷修文实在不愿与女儿多待,此刻已然起身,说:“我去收拾细软。”屋里只剩阿殷与秦氏两人,秦氏满腹酸楚,也不知何时起,与女儿相处起来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仿佛一切都是陌生的。

此时,阿殷忽道:“娘当初是怎么嫁给爹的?”

问题来得突然,秦氏惊愕了下,脸皮一红,说道:“你祖父相中了我,让人到你外祖父家提亲,两家长辈觉得不错,择日成婚。”

阿殷问道:“祖父当时便在恭城?”

秦氏正愁着不知和女儿说什么,现在女儿开了道口子,秦氏抓住了,连忙道:“你祖父早年在外经商,后来在恭城成了家,你祖母走得早,我嫁过去时已经不用侍候婆婆了。刚嫁过去时,你娘心里也忐忑,你父亲的性子你也知晓,新鲜一段时日,新人也熬成旧人了。你祖父性子虽怪癖,平日里一言不发的,但十分护着我,尤其是我怀了你后,你父亲要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你祖父头一个饶不过他。”

提到当年,秦氏脸上还有笑意,又道:“我生下你时,你父亲见到是个女孩儿,脸都垮了,你祖父倒是乐坏了,揍了你父亲一顿,说女儿也是孩子,照样得疼着。你是家中的长孙女,你祖父特别疼你。”

阿殷问:“祖父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秦氏道:“朗哥儿出生那会,我……”秦氏及时打住。朗哥儿出生那会,她忙不过来,夫婿也是围着儿子转,有些冷落了女儿,后来殷祖父直接把女儿接了过去养着。秦氏顿时觉得打女儿出生起,她确实没怎么照顾过女儿,也难怪女儿和自己不亲。

阿殷追问:“祖父说了什么?”

秦氏道:“你祖父有一阵子特别喜欢在你身边念叨什么阴阳,什么核雕,我记不太清了,总归是一些奇怪的词。”阿殷问:“核雕十八州?”

秦氏一听,登时点头道:“对,就是这个词。”

阿殷确认了。

阴阳二蛊,阴蛊在祖父身上,传至父亲,最后到她;而阳蛊在开国皇帝身上,传至先帝,最后到沈长堂。当今皇帝想要核雕十八州,不,核雕早已盛行,核学亦是低调地存在许久,也就是说,大兴王朝的三代皇帝都想要核雕十八州。而她手里有祖父留给她的十二个核雕,皇帝一直找祖父,最终目的是那十二个核雕。

那么现在有几个疑问,为何开国皇帝和祖父身上会被种下阴阳二蛊?核雕十八州所指的十八个核雕又是什么?祖父为何要一直隐瞒身份藏匿在恭城?

还有绥州上官最早的东家,还有方伯,肯定是识得祖父的。

上官家当初陪着太祖皇帝打江山,随后迅速隐退,这是不是能说明当初祖父亦在?上官仁险些死于一场大火,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所以皇帝才痛下杀手?

阿殷脑子迅速转动,她起身与秦氏告辞,道:“母亲一路保重。”

离开之际,秦氏忽然喊住她,道:“阿殷,你是不是一直在怨我?”阿殷缓缓转身,露出一个笑容:“人各有命,可我从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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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阿殷亲自去接牢中的殷明朗出来。殷明朗在牢中确实吃了不少苦,见到殷父殷母时直表示一定会改过自新。阿殷让虎眼虎拳一道跟着殷父殷母回去,到底还是怕殷明朗又惹事,有两人镇着,她才放心。

送走家人后,阿殷直奔穆阳候府。

横竖如今已是众所皆知,她也不遮遮掩掩了,她现在只想做一事,找沈长堂生孩子。

然而人还未到穆阳候府,却被人半路截住了。

驭夫道:“大姑娘,是宫里的人。”

阿殷微微一怔,掀开车帘一看,果真是宫里的人,还是那位在永盛帝身边侍候的太监司腾,嗓音微尖:“殷氏,圣上传召,你的故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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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再次入了宫。

这一回永盛帝没有让她等,直接让她进了御书房。而御书房里还有另外一人,约摸有七八十的年纪,胡须发白,老态龙钟。

阿殷仔细斟酌“故人”二字。

她向皇帝施了礼。

待皇帝让她平身后,阿殷再次跪下,拜道:“阿殷拜见元公,十五年前多得元公指点,方有阿殷今日的成就。阿殷一直在寻找元公,可惜未果,今日多得圣上隆恩,方能再见元公,圆阿殷之愿。”

老者有些不自在,说:“我老了,记性不好,以前的事情都记不住了。”

阿殷道:“元公记不住了,也是阿殷的恩公,阿殷的师父。”说话间,又暗自在内心衡量沈长堂找来的这位假“元公”。皇帝是个人精,在他面前演戏,很考量双方的配合度。

不过转眼一想,永盛帝又非开国皇帝,未必清楚所有事情,大可尽力试一试。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不过是瞬间,皇帝的掌心里多了一个核雕,他慢条斯理地把玩。阿殷眼尖,立马认出了是当初自己在核雕大会上第一回合胜出的老者核雕。

皇帝说:“你的核雕颇得元公真传,朕甚是惜才,你把你的核雕都呈上来,若能得朕心,朕封你为御用核雕师。否则,”他的双指微弯,轻轻一弹,老者核雕摔落在地。

而一旁的假元公忽地七窍流血,面容狰狞地倒地。

皇帝仿若未见,缓慢露出一抹森森笑意。

“……明白吗?”

第138章

阿殷不能再明白。

沈长堂为她遮掩的事情在皇帝面前早已暴露了。

如今的她要么交出手里的核雕,要么死。皇帝能在半路把她截走,一样能把她宅邸搅得翻天覆地。阿殷想得多,她如今不是一个人,她有一大宅子的人,还有清辉楼,她肩上的担子很重。

可另一方面是祖父的核雕,她不可能交出来。

阿殷咬了牙,道:“圣上,我幼时曾听过一个故事,前朝汾南有一菜农种地时挖出了上一辈埋下的宝藏,邻里街坊纷纷前来贺喜,菜农心喜,为答谢邻里街坊平日的相助,办了两天的流水席,因此为人所称道,岂料不久后,菜农家却来了一位贵人,正是汾南王。汾南王言此乃他的封地,挖出的宝藏应该属于他。菜农不从,被汾南王严刑逼迫,邻里街坊受了菜农的恩,联合起来告到天子脚下,天子偏帮汾南王,却因此失了民心,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菜农。”

算上这一次,阿殷是第二次见到永盛帝。

次数尚少,但她知道自己与这位九五之尊不是同个段数的,肠子再九曲十八弯,不如直截了当一些。

她微微一顿,道:“若换成圣上,不知圣上可会偏帮汾南王?”

永盛帝眯着眼看她,眉宇间溢出了一股子腊月的寒气,他说:“朕是明君。”

阿殷虽心有畏惧,但她知道此刻不能露出一丝胆怯,她挺起胸膛,冷静地说道:“圣上是明君,也就是不会偏帮汾南王,认为汾南王不该夺菜农之宝物?”

永盛帝忽然笑了。

“殷远生的口倒是严实,竟从未告诉过你。菜农之宝物?可笑!那本就是我大兴的宝物,你的祖父从头至尾都只是个忘恩负义的贼。”

阿殷说:“上一辈的人已死光,死无对证。”

永盛帝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已经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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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大兴王朝之前,诸侯割据,群雄并起。其中便有一拨受不住压迫决意奋起的平民,领头之人极具天赋,有帝王之相,正是大兴的开国太祖。

太祖身边不乏高人,其中便有两位正是太、祖的左右臂膀,左臂乃骁勇善战之士上官复,右臂则是堪比诸葛的谋士元隐。野史话本中,徒手打天下的往往有贵人扶持,而太祖在机缘巧合之下也遇着了这位贵人。

贵人乃南疆人,彼时南疆仍未没入大兴版图,乃中原脚下的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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