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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君(16)

齐光摇着团扇,说道:“微服出宫便别唤我陛下了,唤我阿昕吧,姓文,单名一个昕字。”

文昕是齐光在外头微服喜欢用的化名之一。

齐光又道:“皇弟性子沉闷,这些年又过于拘谨,最好给他找一个性子开朗的姑娘,而且得心地善良,绝不玩弄心机城府那一套。我已让人潜伏在下南华寺的小径里,等会且看看慕容珰反应如何。”

其实齐光的考量并不复杂,她派了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蹲在小径旁,等慕容珰出现了便扑上去。她要看的是慕容珰如何处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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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初一十五,南华寺里香客便格外多。

齐光大老远便见到了慕容家的马车,看见慕容珰的时候,齐光的眼睛微亮。她感慨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比起慕容珰,红袖阁里的美人都不值一提了。”

路离不由失笑。

随后,齐光与路离也待在小径附近,等着慕容珰出来。

江德忠打听到慕容珰每次去南华寺上香都会从这里离开。

打从惠宗亲政后,大周的风气也变了不少,待女子也变得宽容多了,是以在京城街道上也能时常见到姑娘家出游,还有专门为女子所办的私塾,惠宗在世时还办过几届准许女子参考的科举,只不过后来却因为舞弊一事而取消了,惠宗驾崩前的几年,朝中女子为官的人也越来越少,到了齐光这一代,朝中已经只剩两个女官,剩余的大多遣派在外。

“来了。”路离忽道。

齐光抬眼望去,慕容珰一身水蓝襦裙擎着把缎面竹骨伞身姿婀娜地走来。老妇按照齐光所言,倏然扑前,将慕容珰吓了一跳,不过慕容珰很快便镇定下来。

老妇抹了把眼泪,开始凄凄惨惨地哭泣,诉说自己凄惨的身世。

慕容珰让身边的丫环扶起老妇,还给了老妇些许银钱,随后缓缓离去。路离问:“阿昕满意否?”

齐光道:“不错,等会看看周如意表现如何?”

周如意是周穆清的阿妹,齐光很少听周穆清提起,不,应该说从未有过。周穆清从不在齐光面前提起自己的家人,齐光也只知道周穆清有个阿妹。

周如意坐在雅间里,窗子打开,正对面刚好是齐光与路离的雅间。齐光可以清楚地见到周如意在雅间里的一举一动,周如意此人与周穆清有五六分相像,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儿。

她独自一人坐在食案前,用饭的仪态俨然是大家闺秀,与周穆清的随性倒不相似。

一婆子忽然闯入周如意的雅间。

周如意宛若慕容珰那般解决得十分完美,齐光苦恼道:“两个都不错,真不知该挑哪一个。若是等会的沈瑜也表现不差,我就更头疼了。”

矮子里挑将军容易,可若不分上下,那就难多了。

齐光关上窗子。

路离笑道:“想来阿昕有所不知,沈家的姑娘与其他家的姑娘不太一样。”齐光微怔,说道:“此话怎讲?”

路离道:“食香楼的用饭时间是午时,未时过后便很少人过来了。阿昕可知沈姑娘为何会挑在未时过来?前几日食香楼的一位小二家中出了命案,此命案交由大理寺负责。沈姑娘打小就喜欢查案,甚至可以用痴之一字形容,沈姑娘四五岁的时候便已悄悄跟在沈大人身后,哪儿有命案就必有沈姑娘。”

齐光恍然。

“竟有这样的事情,热衷查案的姑娘倒是不适合皇弟了。”如此一来,候选的人便剩下两个,皇弟的王妃便由慕容珰与周如意中择其一。

齐光又道:“甚好甚好,我回宫后再仔细想想,将慕容珰和周如意唤来再考量考量。时候也不早了,回宫吧。”

☆、第16章

食香楼外的日头仍然高挂着,齐光向来怕热,今日又奔波了大半天,额上早已生了薄汗。她走出食香楼后,手里的团扇不停地摇着。

“璟衡,你不必陪我回宫了。”

路离坚持道:“阿昕只带了几个暗卫,倘若回去的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那该如何是好?我送你到宫门吧。”

齐光本想说瞧你这副模样,即便出了意外也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她可没忘记上一次路离为了救她反而掉进湖里,当夜还发热了,身子孱弱得仿佛伸手一捏就能捏碎似的。不过这话齐光也没有说出口,日头高挂,热得她难受,她也不想多费唇舌,遂默认了。

齐光上了马车,路离也一道跟上。

齐光说道:“倘若再热一些,得考虑去仁景山庄的事情了。”

仁景山庄位于丰阳城。

丰阳城是大周曾经的都城,是后来才迁都至此的。丰阳城冬暖夏凉,而仁景山庄又建在地形独特之地,即便是炎热夏日,仁景山庄也凉快得像是初秋。大周的历代皇帝不少都喜欢去仁景山庄避暑,齐光只有在登基的第二年去过一回,但因为路途遥远,往返的路途中颇为难熬,所以第三年齐光便歇了这个心思。

路离说道:“有个地方唤作香郡,群山环绕,只有春秋两季,离京城约摸半月的路程,只可惜是个小地方。”

齐光微怔:“香郡?”

她倒是没听过这个地方。

路离笑道:“隶属万州,是万州边界的一个小郡,香料行当发达,所以称之为香郡。若是陛下以后得闲,可去香郡一游。香郡美人多,听闻有不少当地姑娘体内天生带有异香。”

齐光笑道:“果真是个好地方,择日可去一游。”

外头忽然起了一阵风,吹起车帘,带来了一丝凉意。路离见状便干脆将车帘挂好,好让外头的风吹进。齐光凑到车窗旁,边摇着团扇边随口道:“这几年的天气越来越热,过几日得把浑天监唤来看看是不是天有异象。兴许是……”

话音戛然而止。

齐光手中摇晃的团扇也停住了,一双水眸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

路离正觉诧异,顺着齐光的目光望去,很快的便见到一个穿着杏色衣裳的姑娘,梳着反绾髻,一支水碧含珠步摇在烈日下熠熠生辉,是个容貌妍妍的美人。

齐光说道:“京城里竟有如斯美人,寡人竟不曾见过。”

路离说:“陛下怎会没有见过?那是陈尚书的嫡女陈南珠。陈尚书给陛下呈上的画像中应该有陈姑娘的画像才对。”

有是有,但不长这个样。

齐光瞬间就明白了。

她扶额叹道:“想必陈立误会了,以为寡人想抢他的女儿。”

罢了,她也不跟他计较。

说话间,陈南珠已经在丫环的搀扶下上了一辆马车。路离刚想说什么,齐光便吩咐车夫:“跟上那辆马车。”

路离诧异地问:“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齐光道:“陈立越是藏着遮着便越是可疑,这陈南珠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寡人去试探一番,寡人的弟媳妇得是京城里最好的姑娘,一个也不能错过。”

路离没有出声,淡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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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小半个时辰,陈家的马车才停下来了。

丫环扶着陈南珠下了马车,并打起一把竹骨伞。陈南珠仰头望了望匾额,好一会才与丫环一道走进庙里。齐光也下了马车,抬眼望去,红木匾额上写着三字——月老庙。

路离轻笑一声。

“来月老庙的姑娘不是有了心上人便是想要求一段姻缘,依我所看,陈姑娘应该属于前者。”

齐光挑眉:“此话怎么说?”

路离道:“此时未时已过。阿昕有所不知,来月老庙求姻缘的也有讲究时辰,一般而言午时之前最佳,倘若是午时过后再来便显得没有诚心。你看看,如今月老庙里也没几个人了。倘若陈姑娘当真想求姻缘,必定不会挑这个时候来。”

“璟衡观察入微,我甘拜下风,只是你方才说错了一句。”齐光笑道:“你说来月老庙的姑娘不是有了心上人便是想求一段姻缘,此言差矣,莫非你认为我不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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