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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君(19)

齐光不由诧异,心想这几日陈立上朝时也并无任何不妥,这么说来,莫非是陈南珠的心上人出事了?

她跳下巨石,招手道:“南珠,这儿。”

陈南珠垂着眉眼慢步走来,她勉强地一笑,说道:“路上打滑,所以来得迟了些。”

齐光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方道:“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陈南珠说道:“阿昕当真火眼金睛。”

她也不知阿爹是如何发现的,竟知晓了她的心上人为何人,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的阿爹头一回怒火冲天,骂得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还让人将她关在厢房里闭门思过。若非见到阿昕的邀帖,恐怕她还得禁闭半月。

听陈南珠一说,不仅齐光心中好奇,连一旁的路离也有几分好奇。

陈立对自己女儿的疼爱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可如今竟将平日里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的女儿紧闭半月,究竟陈南珠的心上人是何方妖魔鬼怪?

齐光与路离互望了一眼。

路离的眼神在说:陛下,你委婉地问一问。

齐光明白路离的意思,她道:“南珠,你的心上人是谁?”话一出,路离就不由重咳一声。齐光回以他一个眼神:寡人不知委婉为何物。

陈南珠说道:“他……他是个皇子。”

齐光不由一怔。

皇皇皇皇子?大周里的皇子除了她的阿弟还有谁?

齐光惊愕极了!没想到陈南珠的心上人竟然会自己的皇弟!她不由一喜,正好她也想给皇弟找王妃,如今便有个姑娘送上门来了。上次陈南珠的丫环还说她的心上人唤作清公子,如今看来想必是皇弟在外的化名。

齐光说道:“你是礼部尚书的嫡女,配一个皇子也称不上身份悬殊,再说……”话音戛然而止,她蓦然想起一事。

倘若陈南珠的心上人是皇弟,那么为何陈立会怒得让她闭门思过?能攀上皇家,那是天大的喜事。当上珉王妃,从此便是天家人了。且据她所知,陈立也颇为欣赏皇弟的,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路离说:“是珉王?”

“不是。”

这一句“不是”让齐光倏然回神,见陈南珠没有丝毫犹豫便吐出这两字,齐光心中忽有不平。她的皇弟哪里不好了!陈南珠竟连想也未想就直接说出口了!

齐光突然有种被嫌弃的感觉。

路离看了齐光一眼,说:“大周只有一位皇子。”

陈南珠深吸一口气,说:“不,他不是大周的皇子,是大魏的六皇子。”

她这么一说,一段遥远的记忆也在齐光脑子里渐渐浮起。

她登基的时候,秦老头还问过她要如何安排六皇子。她当时为登基的事情忙得头两个大,哪有心思去想别国的六皇子。

二十年前,齐光出世的前一年,大魏与大周因争夺边州两国开战,战火长达一年,最后大魏投降,甘愿割地赔偿。当时仍然是齐光的父亲执政,他要求大魏送一个皇子过来当二十年的人质,确保以后不再开战。大魏答应了,便将年仅五岁的六皇子送了过来。

说起来,送人质前往大周时还发生了一件意外。

六皇子曾被劫持过,不过不到半日的时间便找了回来,且算是虚惊一场。但正因为这一场虚惊,本就舟车劳顿的六皇子身子从此变得虚弱不堪,以至于来了大周后便成了个病秧子,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京城脚下安置的府邸里闭门不出。

渐渐的,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

而如今二十年的约定之期已到,可大魏却起了战火,六皇子的身体压根儿受不住长途劳顿,于是回大魏之事也不曾提起过,齐光也忘记了,直到现在陈南珠提起来。

齐光总算明白为何陈立会大怒了。

且不提病秧子,当初大魏送六皇子过来,显然就等于放弃了六皇子,而据齐光所知,六皇子在大魏也只是个宫娥所生,难怪陈立会生气。

☆、第19章

一提起心上人,陈南珠的眼眶就不由发红。

齐光说:“不就是个男人,你爹不让你就听你爹的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死守一株病草。为一个男人落泪太不值得了,齐光正想多加劝慰,却见陈南珠的眼眶泛起盈盈泪珠,显然更是伤心了。

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路离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齐光。

两人又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光自动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路离上前,问道:“六皇子病体缠身,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陈姑娘是如何识得六皇子的?”

陈南珠低声道:“数年前我去南华寺上香,坐马车离开南华寺的时候,马匹忽然受了惊吓,一路狂奔。当时是他救了我。我那时还不知他是大魏的六皇子,他只告诉我他单名一个清字。从那时起我便对他一见倾心,后来我三番四次查询,都没找出他家在何方。所幸上天垂怜,去年我路经皇子府时,刚好再次遇见他,听到他身边的随从喊了一声皇子,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大魏的六皇子。”

齐光道:“能让你一见倾心,想必六皇子貌若潘安。”

听到此话,路离不由瞥了齐光一眼。

陈南珠红着脸道:“六皇子是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齐光努力地回想了下。

六皇子大老远从大魏来到大周的时候,年方四岁,那时她还未出生,自然也没见过他。后来六皇子又跟个病秧子似的,也没人在她跟前提起过,是以她也不曾注意过这位人质。齐光可以很肯定地说,她确确实实没有见过这位六皇子。

她心中一动,说道:“南珠,我帮你问问六皇子是否心悦于你。”

陈南珠拉住齐光的手,急急忙忙地道:“别……别。”

齐光不解。

“为何?你既然心悦六皇子这么久,也该让他知道了。倘若他不喜欢你的话,你也别喜欢他了。不说他是大魏的皇子,他那病怏怏的身子又怎能照顾你?还有床笫……”

路离重重一咳。

齐光也跟着咳了声,改口道:“总而言之,此事宜快刀斩乱麻。莫非你就不想知道他是否心悦你?”见陈南珠面有犹豫,她又道:“南珠生得沉鱼落雁,与寻常女子也不同,若我是六皇子肯定会心悦你。”然后好好地把她藏在红袖阁中。

路离在心中轻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何?”齐光再接再厉。

接二连三的话下来,陈南珠的脑子都有些乱了,在齐光目光灼灼之下,她忍不住点了下头。

齐光拍手道:“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回宫的时候,又下了场小雨。马车在雨中慢悠悠地晃着,路经皇子府的时候,齐光掀开车帘,往外瞅了瞅。皇子府门前格外冷清,只有雨滴淅沥沥地打落,门环是半旧的,匾额在风雨中微微摇晃,仿佛一愣神便会随风而落。

路离问:“陛下要现在过去?”

齐光沉吟片刻,道:“不,过几日再去,以寡人的身份前去,正好可以表示表示魏周两国的情谊。”

路离笑道:“倘若六皇子当真如陈姑娘所说乃世间最好看的男子,陛下可想横刀夺爱?”

齐光瞪大眼,说道:“横刀夺爱四字太重,寡人又非见色起意之人。再好看,他也是大魏的六皇子,碰不得,碰不得呀。”

“陛下的语气似乎含有遗憾之意。”

齐光斜睨他,道:“璟衡,你近来胆子倒大了不少,敢调侃寡人了?”

“璟衡并无调侃之意,陛下想多了。”顿了下,路离又道:“倘若陛下要去探望六皇子,明日上朝时得稍微一提,不然贸然前去,秦御史怕是又会盯上陛下了。”

路离不说,齐光也没想起来,她道:“这个的确得提一提,毕竟六皇子身份特殊,寡人突然去探望,朝中的文武百官肯定又不知往哪儿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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