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感慨道:“以前用膳有一群美人儿和……”话音一顿,齐光改口道:“这月季的确比京城开得好看。”险些就说出来了。
她可是知道她的这一位心眼小得不行。
以前在宫中也没怎么察觉,南风轩的公子陪膳时,他也是笑吟吟地陪在她身边。如今她不当皇帝了,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她在大街上稍微看多了哪个俊俏公子一眼,他虽不曾表示,但夜里肯定要无声地折磨她。
几次下来,她总算明白了。
璟衡又醋了!
路离给齐光添了半碗白粥,接话道:“京城也没什么好的。”
齐光笑哈哈地附和:“是,京城没什么好的。”她用脚趾头发誓,璟衡此话绝对暗含深意,虽说她不认同璟衡此话,京城等成为大周的都城自然有它好的地方,况且一国之都,又岂是香郡可以相比?不过此时此刻,还是顺着璟衡的意思为妙。
与璟衡相处久了,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她也渐渐领悟出来了。
有时候顺着他的意思附和,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第二天下不了床。
过了会,明青忽然匆匆过来,他身后还有苏承宇。
齐光与路离都愣了下。
苏承宇这么早过来极其少见。
路离问:“发生何事了?”
苏承宇叹了声:“你们昨夜可有见过云臻?他一夜未归,我之前派了人跟着他。岂料小厮跟到你们这儿了便离开了。之后云臻也不知去哪儿了,我去过宋府,宋湄也说云臻没有在她那儿。我将云臻常去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人说见过云臻。”
齐光与路离互望一眼,道:“昨天云臻并不曾来过。”
明青道:“昨天云公子来过的,就在傍晚时分。听府里的侍婢说,云臻是来找公子的,可是后来在偏厅外站了许久,也没进去,之后一言不发地就离开了。”
听到此话,齐光面色顿时一变。
傍晚时分她和璟衡正在用晚饭,当时璟衡和她说了他的身世,倘若……倘若云臻那时在外面的话,肯定是能听到的。
苏承宇察觉到齐光的神色,问:“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光说道:“先让人找找吧,兴许云臻只是一时贪玩去了隔壁的县城。再说昨天夜里下了这么大的雨,也许他一时半会回不来。”
苏承宇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路离吩咐道:“明青,你点几个人去隔壁县城找找。”
“是。”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小厮匆匆走来,身上的服饰并非是陆府的,而是苏家的。
“少爷少爷,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
苏承宇迅速拆开,片刻后,他皱着眉头道:“云臻回魏了。”
小厮嘟囔了一句。
“真是白眼狼,少爷好吃好喝招待他这么久,最后竟然连个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
苏承宇看了小厮一眼。
小厮立即噤声。
.
待众人离去后,齐光却是有些担忧。她说道:“云臻是听到我们所说的话了吧?”
路离拍拍她的手,说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我说的都是实话。大魏既然已弃我,从二十年前我踏入大周这片土地起,我便再也不是魏人。”
他握紧她的手。
“如今我只是路离,大周的路离。”
顿了下,路离又叹了声,说道:“只不过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大魏战火刚歇没几日,云臻便回去了。他断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魏,身边肯定还有其他人。”
齐光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事有蹊跷?”
路离道:“我们搬来香郡后,杀手只在起初有过行动,后来便销声匿迹了。杀手一旦出手,定不会轻言放弃,如今消失了,一来与苏家势力有关,二来也必然是杀手接到了其他的命令。我让明青去查一查,看看云臻到底是和谁离开了。”
齐光听明白了。
她说道:“倘若是大魏派来的人,那么……十二皇子回去了,他们下一步要接的人便是六皇子吧?”
路离颔首。
齐光想起京城里的那一位假的六皇子,说道:“二十年已过,大魏也未必能认得出来皇子的真假,如果云臻不说的话。倘若说了,头疼的不仅仅是阿弟,还有你我。”
刚离开大周皇室,她可不想又被卷入大魏的皇室。
☆、第76章
京城。周府。
齐轩登基后,周穆清的父亲周铮便主动辞去相国之位,归家颐养天年。周铮离开朝堂后,落得一身轻松,可与此同时,也开始担忧起自己儿子的婚事来。
于是乎周铮给周穆清说了几门亲事,然而周穆清都一一拒绝了,理由是周家权重,无需再锦上添花,否则陛下疑心起,必有后患。
周铮想想也是,又让媒婆找了几个出身清贫的姑娘,可周穆清依旧拒绝了,理由是暂时不想成亲。
周铮头都大了,儿子将近三十,其他家的孙子都快能娶妻了,而自家的儿子却八字都没一撇。周穆清温声软语地劝了父亲几句,周铮争不过儿子,只好作罢。
今日是休沐日,周穆清难得留在了府中。
打从周如意出嫁后,周府便愈发冷清。周铮与夫人林氏每隔五六日总要在周穆清眼前晃一晃,明的暗的提醒儿子早日成家。
周穆清笑了笑,嘴里应着,将两老送出房间。
周铮叹了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带阿清入宫。”
林氏温声说道:“老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自责也于事无补。不如我们寻个与……她长相相似的姑娘,兴许清儿会改变心意。”
生儿又岂能不知儿心?
打从光雍帝驾崩后,儿子便时常心不在焉的,说了这么多门的亲事,每一次都有不同的理由拒绝,说是不想成亲,实际上不过是忘不了光雍帝罢了。
.
午时,周穆清的心腹过来了。
只听心腹禀报道:“大人,卑职查到一事。”
周穆清搁下书册,抬起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情?”心腹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个锦盒,约摸有两个巴掌大。
“请大人过目。”
周穆清打开锦盒一看,顿时一愣。
锦盒中有两支金簪,一支玉蝶戏花步摇,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女儿家头饰,可于周穆清而言,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他侍候了齐光五年,许多个早晨,都是由他替齐光梳妆。
锦盒中的金簪与步摇,都是齐光用过的。
他问:“是从何处得来?”
心腹说道:“卑职是在禾都的银元当铺里寻到的,后来问了当铺里的老板,说是由一个姓李的男子当掉的。卑职再三查探,终于找到了姓李的男子。那人唤作李牧,原先是容华镇外的金山寨里的一名山贼。”
周穆清微微一怔。
“怎会落在山贼手中?”
“回大人的话,李牧说大半年前,也就是今年年初的时候金山寨干了一票大的,里头捉了个姑娘,这些发簪便是从那姑娘身上取下来的。后来那姑娘的同伴救走了她,金山寨也被官府血洗了。”
周穆清问:“同伴是谁?”
心腹说道:“卑职也问了,李牧说那姑娘似乎有同伴,三男一女,其中另外一个姑娘叫做宋湄,还有个男的约摸只有十五六岁,叫做云臻。还有另外两个男的他就不知道了。”
周穆清眸色一深。
上个月新帝南下,在香郡小住了几日,宋家的嫡女不就刚好叫宋湄么?周穆清想起那一日宋湄闪躲的神色,显然是在害怕什么。
至于另外一个十五六岁的云臻……
周穆清握紧了拳头。
他道:“我要进宫一趟,马上唤人备车。”
心腹愣了愣,问:“大人要去哪里?”
“地牢。”
半个时辰后,周穆清出现在地牢。他取出令牌,直通当初关押齐光的牢房。狱卒们不知发生了何事,皆是一头雾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