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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株水仙花成精了(64)

作者: 丘山月 阅读记录

“谁让你进来的?”俞岳一把将于天拽到身后,抢回拖鞋塞进鞋柜里, 阴着脸望着面前一脸谄笑的中年男人,“出去!”

中年男人笑得一脸尴尬:“俞岳,是我啊, 我是你爸爸。”

“我还是你爷爷!”俞岳冷笑个不停,“我爸死了十几年了,你哪来的滚哪去,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我说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不近人情,是不是你妈教你的?那个老娘儿们……”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就凭你也敢说我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东西,给我滚!”听到他口中侮辱的话,俞岳瞬间气炸了,一脚将人从玄关处踢了出去,“砰”一声摔上门。

于天目瞪口呆地站在俞岳身后,眼见他握紧了拳头,肩膀不停地起伏,呼吸声比平时粗重了很多,分明处在暴怒的边缘。

中年男人还没有死心,正在砰砰砰敲着门,嘴里一口一个儿子的叫着,不停地诉说这些年有多想他,过得多么不容易,求他好心开开门,见见他这个老父亲。

声音撕心裂肺,像是被人虐待了一样。

“俞岳。”于天轻轻喊了一声。

俞岳沉默地站在玄关处,望着漆黑的防盗门,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可没有一个念头是放这个男人进来的。

自从十几年前这个男人染上赌博,把整个家闹散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把他当作父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是不得安宁。

以前是去骚扰他妈,现在居然连他的住处也找到了,还厚颜无耻地想进门。

他凭什么进来?

如今这一切,都是他妈拼死拼活累下来的,跟这个人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你这个不孝子啊,枉我把你养这么大,你有本事了,就把我一脚踹开,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狠心的儿子!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养了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外头的嚎啕大哭声一直响个不停,俞岳心烦气躁,冲动地想跑出去将人狠狠揍一顿。

“俞岳。”

身后传来于天轻轻的声音。

冲到头顶的怒气瞬间消散,俞岳猛地清醒过来。

一个神经病在他门口发疯,他何必把自己也弄成神经病?

“喂,物业吗?”俞岳拨通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楼道里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中年男人的叫声更加激烈。

俞岳推开了门,男人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激动地大叫:“俞岳,你跟他们说清楚,我是你爸,我是你爸啊!”

俞岳严肃地望着那几个人:“每年的物业费我家一分钱都没有拖欠过,要是再让我看到这个人跑到我家门口闹事,我只能问总公司要个说法了。”

物业连声道歉,忙不迭地将人拖走了。

楼道里终于安静下来,俞岳靠在门框上,只觉得心累,半晌没有动弹,直到手腕被人抓住。

于天轻轻一拉,就将他拉进屋内,关上了门。

“外面冷,别冻着了。”

俞岳没说话,只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干似的,将身体靠在于天身上。

于天搂着他的腰,将人推到沙发上坐着。

俞岳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给他妈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听筒里传来热闹的说话声,俞母大概喝了酒,稍显激动地问他什么事。

俞岳慢慢地吁了口气,厚着脸皮跟他妈撒了个娇,总算把事情圆过去。

看样子那个男人今晚是直接找过来的,他妈还不知道这事。

俞岳不想说有关他生父的事,一提起来就有种恶心的感觉,恨不得从来不认识这个人。好在于天今天特别懂事,没有追着他刨根问底,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于天嘴上没说什么,好像事不关己,无动于衷似的,背地里却偷偷找人去查了那个男人的住处。

“俞小鱼,后天晚上有桩大事,要不要跟我出门大干一场?”于天肚子里冒出坏水,开始教唆俞小鱼。

俞小鱼转了转眼珠:“上次的钱还没结账。”

于天无语地哽了一下,咬牙道:“我要是真的再生一个,你在这个家还能有这么高的地位?”

话虽如此,还是痛快地付了钱。

“先说清楚了,这回是替你爸出气,义务劳动,没钱。”

俞小鱼数了数手里的钞票,心不甘情不愿地翻了个白眼:“好吧。”

“那行,从今天开始,你别喝水,渴两天,我有用处。”

“……”

为了帮他爸出口恶气,俞小鱼硬生生撑了两天滴水未沾,于天却吃得欢。面对俞小鱼怨愤的眼神,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成年了,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你能吗?”

俞小鱼摇头。

“那不就得了,等着,回来就让你好好喝牛奶,管饱。”

先前于天已经打听清楚了,快年底了,市里要下来搞市容检查,俞岳这几天都要加班,不到十点根本回不来。他跟俞小鱼忙活的快点,能赶在俞岳下班之前把事情办妥。

五点多的时候,路灯已经全部亮了起来。屋外冷风呼呼刮过,出门迎面就能给你个风刀子。

于天将自己和俞小鱼裹成两个球,搭着出租车,一路出了市中心,到了城乡结合部一处等待拆迁的居民楼前才停下。

于天抱着俞小鱼下了车:“师傅等着,这车我包了,回头加您五百的辛苦费。”

司机喜笑颜开,让他们有事尽管去办。

于天一手抄起俞小鱼,顶着风雪朝居民楼内走去时,呼啸的北风将他的风衣吹的猎猎作响,乌黑的长发转瞬间如同结了一层霜,灯光照耀下闪着银白的光芒。

楼道里漆黑一片,整栋居民楼如同死楼,几乎没什么动静。

找到了指定的门牌号,于天从窗户往里张望了一眼,屋内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震天的呼噜声,鼻尖充斥着劣质酒精混合着垃圾的恶心味道。

窗户上没有装防盗窗,有一扇玻璃窗大开着,用窗帘虚虚地挡着。于天抱起俞小鱼,将他从玻璃窗放下去,几秒钟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于天小心翼翼地迈进门,反手将门锁好。

屋子里黑洞洞的,透过阳台照射进来的路灯灯光,隐约能看到对面人的眼睛,除此之外,一切都处在黑暗中。沙发上的动静倒是不小,人就睡在那里。

于天使了个眼色,俞小鱼会意,只听“噗哧”一声,圆滚滚的衣服突然凹陷下去,平坦地铺在地上。

于天一脸茫然,眼珠子乱转,孩子呢?

凹陷下去的衣服突然鼓起一个小包,委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俞小鱼丝毫不知道要控制音量,巨大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瞬间将沙发上的人惊醒了。

“谁?”

粗嘎的质问声响起。

于天根本来不及将他从衣服里解救出来,手忙脚乱地让自己变成水仙。没想到这两天没有节食,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几秒钟后依旧好端端地站在原地。

沙发上的人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起身去找开关,冷不丁看到客厅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惊悚地大叫道:“什么人?”

于天吓得一声不敢吭。

俞小鱼被厚重的衣服压得爬不起来,一路藏在衣服里跌跌撞撞,歪歪扭扭,崩溃地嚎啕大哭:“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你给我闭嘴!”于天急得大叫。

中年男人吓得一身冷汗,惊恐得叫道:“到底什么人装神弄鬼,再不说话我弄死你!”

他说着朝前一扑,于天猛地闪身躲开,中年男人一头撞在墙上,抬手就去摸开门。

“啪”的一声,灯亮了。

就在此时,“噗哧”一声,于天的身体急剧变化,脑袋与躯干变成了圆圆的洋葱头,唯独翠绿的叶子怎么也变不出来,只剩两条长长的手臂架在洋葱头上,仿佛被人截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