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妃在上，王爷在下(470)
“你在这里等一下。”南宫烈说着，便转身出去，不一会，手里端了一个脸盆进来了，胳膊上还搭了一块毛巾。
这明明就是客栈里店小二常有的招牌动作，但挪在南宫烈身上，却好像是镀了一层金。
南宫烈走到楚璃面前，身子半跪在地上，而后将手中的水盆放下，楚璃这才看清楚，原来这是一盆热水。
他将毛巾放到一边搭着，而后将抬手握住楚璃的脚踝，这样的动作，让楚璃的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微微躲开了一下。
他分明就是一个王爷，从出生开始，身边便是奴仆相随，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衣食住行都是别人专门打点好的。
何曾他亲自动手伺候过别人一次。
但楚璃躲避不过，终究是被南宫烈握住了脚踝，楚璃嘤咛出声：“你不要……”她怎么忍心。
他半跪在自己面前，分明就是一种赎罪的姿态，她又如何在忍心让他做到这般地步。
“你今天走了很长的路，晚上又受了凉，热水泡泡脚，对你身体好。”南宫烈开口打断她的话说道。
楚璃默不作声，脚踝上传来他掌心温热的触觉。南宫烈小心的将楚璃的鞋袜脱下来放到一边去。
楚璃的身子本就是寒性的体质，在加上受了几次伤之后，身子还没有调理过来，所以即便是暖了，她的脚依旧是冰凉的一片。
南宫烈看着手中那一双脚丫，冰凉的触觉由手心传到了心尖上，她今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了那漫长的山路。
她的心，是冷的吗？
握紧了手，南宫烈用自己手掌心的温度去温暖那一双冰凉的脚丫，楚璃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
即便是现代对于夫妻之间互相洗脚的事情已经很普遍，但对于她来说，终究是有些别扭的地方的。
古代的女子，脚丫只有很亲近的人才能够触碰。
水温刚刚好，稍微有些热，却又不烫脚。脚一伸到水里，楚璃便觉得浑身上下一通热气传来。
浑身舒爽，不由得垂眸看向南宫烈。
他低着头，高大的身子依旧是以半跪的姿态跪在地上，伸手在水里面慢慢的摸索着楚璃的脚丫。
纵然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是楚璃心里也能够确定下来，他的眼睛，此时定然比脚下的这一盆水还要暖上十分。
抬手将南宫烈额前的碎发敛到耳后去，南宫烈的手一顿，而后又继续帮楚璃洗脚，楚璃收回手来。
双手支在身后，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抬眼透过窗户，看向窗外。
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可以看到窗外朦胧的月光。
神啊，我决定要原谅他了，不论他做过什么，不论我做过什么，从这一刻起，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默默的给楚璃洗好脚，南宫烈起身拿起搭在一边架子上的毛巾，帮楚璃擦干净了脚，转身端着水盆就要出去。
却正好看到古春领着人端着两个人的晚饭进来了：‘王爷，王妃，这是给你们两人准备的晚饭。”
楚璃点点头：“先放那里吧。”
古春点头，命人将晚饭放到桌子上，而后便来到南宫烈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水盆说道：“王爷，让奴婢来吧。”
南宫烈迟疑了一下，而后松手，古春端着水盆，带着一干送饭的丫鬟又出门了，楚璃看南宫烈站在门边，有些尴尬。
不由得笑了笑：“怎么，王爷连吃饭都不知道该如何吃了吗？”
南宫烈转头看了楚璃一眼，眼神里面一阵欣喜，而后来到桌边，小心将饭菜一样样都布置好。
将楚璃喜欢的饭菜都放到楚璃面前，却不想布置了一番下来，都是她喜欢的，到头来都堆放到她面前，也放不下。
南宫烈叹息。是啊，这晚饭本就是他自己去嘱咐厨房准备的，都是按照楚璃的口味吩咐的，怎么能不是她喜欢的呢。
楚璃等他忙活完了，这才穿上鞋子来到桌边，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都是自己喜欢的，原来他已经不经意间，将自己的喜好都放在了心上，不由得抿嘴微笑：“是你吩咐厨房的？”
南宫烈点了点头，依着他原本傲娇的性子，他是想要摇头的，可是又不愿意失去了这么一个机会，一个让楚璃知道他其实是很爱她的机会，于是便很别扭的点了点头。
楚璃了然的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香甜可口，果然是她喜欢的口味，于是便笑道：“我很喜欢。”
南宫烈的神色这才松了一下，遂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过了晚饭，古春就像是算好了一样，两人刚刚放下筷子。
古春便进来了，递给南宫烈一瓶药：“王爷，王妃今日的药还没有擦，劳烦王爷了。”说着，便径自带着一干丫鬟，收拾了碗筷，拿着一同出去了。
南宫烈拿着手中的药瓶，转头看了古春一眼，古春临走之前给了他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
不由得抿嘴笑了笑，转头看向楚璃，晃了晃手中的药瓶，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楚璃眼神微微尴尬，方才她还觉得这样逼南宫烈是不是不太好，转眼他便这般模样了。
楚璃认命的转身回到床上趴着，古春那贼精的模样，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今晚是别指望着她能够回来了。
南宫烈见楚璃乖乖在床上趴下来，便上前来，轻轻的打开楚璃的衣领，入目那斑斑驳驳的疤痕让他的神色黯然了一下。
他拧开那瓶子，而后慢慢的倒出一些药膏来，小心的用指尖轻轻的涂抹在楚璃的伤口上，指尖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的伤口，注定要留下疤痕了。南宫烈不轻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
楚璃听到耳朵里，闭上眼睛，南宫烈，我不在意我身上的到底会不会留下疤痕，好看也好，不好看也好，终归不过是一副皮囊。
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而你，终究没有让我失望。
这一个涂药的过程，让南宫烈身心受着煎熬，他无时无刻的不在反思着那一刻，后悔，后怕……
无需楚璃亲身诉说，只背上那一片斑驳的伤口，足以对他从头到尾带来一场说深深的自责了。
☆、第406章 整整一个时辰
涂抹完药膏，南宫烈收好瓶子，小心的帮楚璃把绷带扎好，而后默默的起身离开，楚璃扭头，看向他的背影。
他往门那里走，显然在等楚璃挽回他，所以他走的极慢，可是，就算是到了门口了，仍旧未听到楚璃的声音。
微不可闻得，南宫烈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而后抬脚出去，关上门。门“咔哒”一声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楚璃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所有做的一切，她都明白，他在忏悔，在补偿，她也都明白。
从未想过，她也有这般挣扎的时候，会在岔路口犹疑不前。可不知道为何，她越是犹豫，脑海中便越是不断的回放着他的好。
“璃儿，今生我只娶你一个人为妻，和你壹生壹世壹双人。”她记得，这是那一天，他对她许下大婚那天没有来得及许下的承诺。
“长发绾君心，璃儿，我替你挽发。”她记得，他替她拿下头发上的簪子，那时候楚璃就知道，她懂，这是古代夫妻之间的一种无声的承诺。
当他为了救她的时候，飞身坠下悬崖，生死不明的时候，她便明白了，这是南宫烈用自己的生命对她做出的一个承诺，对她，她比他的生命重要。
许多许多，两个人之间的美好，仿若决堤的大坝，回忆如江水，滔滔的涌了回来，冲的她满脑子一片泥泞。
心里亦是。
她曾经答应过他的，要陪他一起还债，如今，她又怎能先食言呢，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他一整夜一整夜都是独自面对着昏迷的自己，面对着昏迷的黑夜。
和时间作斗争，和内心的愧疚做斗争。
这种煎熬，是最难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