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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骨(上)(17)【CP完结+番外】

作者: 谢榭榭/榭榭的哒 阅读记录

藏了许多年的好酒,倾杯时,扑了一室的香味,相钰递给相容,相容摇摇头:“昔日以酒解愁,现在半杯都不敢喝下了。”

相钰瞧了一眼相容的诚恳神色,心里倒是满意。虞衡晓得其中缘由所以也不打算劝什么酒,与相钰尽兴,一杯又一杯,只打算酣畅淋漓。

相钰看了一眼默默在旁的相容,真心实意敬了一杯:“老师之恩无以为报。”

虞衡笑了笑,只干了一杯又一杯,有什么好谢的呢。

这酒后劲极其大,喝下去当时还没什么,只觉得痛爽,不一会儿人就开始发醉了,虞家来接人时还是扶稳了出去的。

“老师一向自制,今日好心陪你,你却将他灌成那样,”相容送了他三个字,“不厚道。”

“公务繁忙,老师连日难寐,不如醉了做个好梦。”相钰倾了一杯酒,送到相容唇边,“喝一口?”

相容摇摇头。

相钰凑到相容身旁,勾着他的下巴,软下声音劝道:“就喝一口。”

见相钰都亲自喂到嘴边了,也算赏他个面子,当真喝了,辣酒入喉咙,割得喉咙都哑,相容才喝一口就皱着眉头将相钰的手推开,恰不巧碰到相钰的衣袖,掉下一封信件出来,相容看了一眼,信封上秀气小楷中相容两个字十分明显,相容看一眼当真就头疼了。

这个人,还真的是……

“写给你的,你不看看?”相钰还真把信捡起来,老老实实地递给相容。

“你不是说你撕了么。”相容叹了一口气。相钰却乐了:“我怎么会撕了给你的东西,再说拂了那位白姑娘的意着实不厚道。”

相钰装模作样地又递进来几份,相容接过来,拆也不拆直接撕了,一了百了。

相钰撑着头:“你当真不看看?说不定天赐良缘,恨不相逢早呢。”

这个人明摆了消遣自己,相容摇头:“不过徒添是非而已。”

“倒显得我狭隘。难得生气,我哄哄你?”相钰举止亲昵。

“……”

“真生气了。”相钰又凑上去,“要不我也给你写信?你可能不晓得,其实我倾心你许久,寥寥几张纸承载不下。”

初秋的天,下着毛毛雨。

请了好友来下棋,是性情古怪的探花郎,他输了后盯着棋盘好一会儿,猛地抬头又死死盯着相容:“有古怪啊。”

本就是缝一样的小眼睛,居然还能露出这样直勾勾的眼神。

相容实在忍不住笑了:“难道要输给你才不古怪?”

“你从前下棋可没这么聪明,像……”探花郎敲着脑袋想要捶出答案来,“更像九殿下的下法,你们兄弟俩常常下棋?”

“你与皇兄下过?”避着往日的称呼,相容将话题又抛回探花郎身上。

“那是从前,那时候还有资格在九殿下面前晃一晃。”探花郎展开来双手,向相容抖抖清风衣袖,“可是,你看看我现在,我!当年炙手可热的探花郎,如今闲坐在家都能领着朝廷的俸禄,这可是得了天大的好运呐,你看看,多少人羡慕啊!”

越说越激动,说到官场黑暗,说到世风日下,再说到他头悬梁锥刺股考功名,哪里想到真做官了,看到的尽是脏事。

“我顶头的大人是太子那边的人,他们怎容得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架空我的权力拿了我的印章替他们行那些个污秽事,我就是看不得!”

本是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

“好事?”相容耳尖地听住了最关键的字眼。

探花郎“嗤”了一声:“可不就是好事。”

“江南春时不是年年发水患吗?年年太子主理,国库里拨出赈灾的银子,这银子定是要经太子的手的,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好事!”探花郎气哼哼。

“想起来我就气,那边急报说洪水将村庄县城冲得全坍塌了,人被冲走尸体几天后才浮上来,拨下来的银两多少落在难民身上?河堤垮了都是百姓们垒着人墙堵。银子呢?哪里去了!经过谁的手,一层层贪污下来还剩多少!”直性子的探花郎拍着桌子,只差指着太子的鼻子骂。

相容端茶叫他歇歇火,去年梅花上采来的雪水泡来的茶探花郎竟然牛饮一般,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心口还起伏不停,一口火气还没喘匀。

“罢罢罢,提起来就难受,不如喝酒去。”探花郎恨世叹气,“真是不如喝酒去,做什么官啊。”

送走了探花郎,相容才关上门踏出去几步,背后就响起了敲门声,走回去把门开开,旁察四处却空无一人,只有门槛边上的一封信相容弯腰捡起来。

相容瞥到到巷子左边拐角处未藏进去的一抹鹅黄衣角,怯怯地躲在在那里,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这世上有一两句话叫做滴水石穿,又或者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不过这些话最不适合用在他这里,她这样的深情应该交托给更好的良人。

秋雨潇潇,打湿了鹅黄的衣角,湿漉漉拖在地上不成样子,相容将自己的伞同信件一起放在门槛边上:“雨大了,回去吧。”

这是第一次相容为她开了口,也不管那个人有没有听见,相容转身进门,拉着门要合上的瞬间,脚步踩溅地上的雨水,女子不再躲藏,淋着雨冲到门前,略有无措紧张:“我,我一直……”

两扇门关得只剩下一条缝,地上,女子的那双白色的绣鞋被污泥溅得斑斑点点,她仍然没有半点退却要离开的样子,相容叹了一口气:“我已有了意中人。”

然后,“砰”的一声,相容将门死死地推紧了,没有平常半点心软。

雨淅淅沥沥下,相容不管外面如何了,准备重新撑伞离开时,低头一看,才想起来刚刚把伞给了人,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可以挡雨的东西,风吹来斜雨扑在自己身上,窄窄檐顶哪里挡得住,索性将自己的袖子理开挡在头顶准备顶着雨冲过去。

一抬头,脚还没迈出去,就看到相钰撑着伞站在细雨朦胧中,悠闲信步地向自己走来。

于是相容放下袖子站在原地不动等他过来:“不是在宫里吗?怎么来了”

“今日十四子生辰,生怕你下棋下到忘了时辰,特意来接你。”他的意中人细心地抖开自己的袖子护到他头顶将他纳到伞下,“走吧。”

皇子中最年幼的十四子,他的母妃是将门家的千金小姐,兄长是镇国大将军,骁勇善战,战功赫赫。

当年宁族出事时,乌奴趁着大越内乱猛然进攻,连连攻下边境五座城池,蛮狠的民族将俘虏过来的官员踩在脚下,当着城门楼叫嚣,当年便是这位娘娘的兄长率领兵马在生死硝烟里夺回大越的土地。

如何安抚稳下这位将军,如何让他对大越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二心,那就是让他们变成和大越捆绑在一起变成天家的自己人,于是他在她死后的第二个年头,将这位将门的小姐迎进了宫,给了她万千荣宠,皇宫里有一味大内的秘药唤作迷仙散,这药的作用不仅仅是助情而已,最重要的是它能使人迷魂,助情和迷魂可是两回事,神仙都被能迷了魂去何况他凡胎肉体……

他逼着自己吞了下去,这才给得了她那万千荣宠,才能让将军府与天家密不可分。

“十四子出生,朕伪装出笑脸应对众人,可是朕怎么愧得起曾对母亲说过的深情,朕要如何面对你。”负手高阁,立在大越的制高点,江山在手,可依旧无人分担他内心的恐惧与孤单,孑然一身,“天子之所以是天子,是晓得对天下慈悲,然后剩下全部的狠心都留给自己。”

今日座上的皇上龙颜大悦,抱着十四子就像是当初疼爱相容的样子,相容相钰才一进来,十四子就伸着小手冲着相容这边要,到了相容身边就赖着不走了,小孩子都总是喜欢粘着脾气好的相容的。

生辰闹一闹后,瞌睡着小脑袋一栽就倒在了相容身上,照顾的嬷嬷也不敢将小皇子从相容身上给扒下来,正一脸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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