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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太子很难养(85)

正于案前着墨的顾明珩听见廊外传来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玉杆狼毫起身,就见谢昀泓与穆寒江两人跨进了门。比起谢昀泓可称艳丽的风姿,一身青色武官装扮的穆寒江有如山间寒松一般,气质愈加沉稳了。这几月来,虽然调养得宜,但终归是伤了元气,看起来比往些时候苍白了些许。

“阿木,你我二人任劳任怨忙里忙外,这顾九却在此处临摹碑帖,此般逍遥真是叫人羡慕啊!”谢昀泓倚在门框上,手上就着扇柄一下一下地轻敲着穆寒江的肩膀,语气十分哀怨。穆寒江对这敲打显得很是习以为常,反而靠的近了些,让谢昀泓的手不至于疲惫。

“阿宁正在书房等你们。”顾明珩直接忽视了他的抱怨,敛了广袖朝着两人走去,语气也下意识地带上了笑意。

路过谢昀泓身前时,故意停了脚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谢昀泓一圈,挑了挑眉道,“谢公子一身绯色有如天边朝霞映日,怪不得京中贵女当街拦车,只求见君一面。”说着扬唇一笑转身离开。

谢昀泓恨恨地收回视线,看了看身旁的穆寒江,莫名地有些心虚,“阿木,你知道我对她们都不会多看一眼……”说着,见了穆寒江有些发冷的神色,心下突然有些委屈,酸酸涩涩的,“我真的没有多看她们一眼的……”

“嗯,我知道。”穆寒江见他萎顿的模样不忍地点了点头,正当谢昀泓弯起嘴角的时候,又听他补充了一句,“但是他们总拿那样的眼光看着你,让我心里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说着朝着顾明珩的方向走了过去。

谢昀泓在原地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阿木,你不是真的要把我关起来不见外人吧——这又不是我的错——”

一直到书房门口穆寒江都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谢昀泓拽着他的衣袖就是不放,一边小声哄道,“阿木你看嘛,我现在上朝都是和你一起乘马车,连窗户都不会开了。这样嘛,以后不管谁拦车谁喊我的名字,我都不理,你就别生气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穆寒江。

他堂堂丞相公子,最怕的就是穆寒江冷着脸不说话,每每此时,他就会想起那时候穆寒江无声无息地躺在病榻之上,怎么唤他也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穆寒江看着他挨自己极近,鼻间似乎溢满了他衣上的熏香,心下一软,本来也没有生气,便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果然就见谢昀泓一脸志得意满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总没有办法对他不理睬。

四人围坐在书案边,陆承宁沉默着将一封黑色的奏报放在三人面前。霎时间,书房中的声音就像是被强夺而去一般,蓦地安静了下来。穆寒江执着谢昀泓的手一僵,神色难辨,“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他双眸微寒地看向陆承宁。——这是唯有戍关的最高将领才能发出的奏报,代表着敌军异动,请今上速下决定。

“父皇昨夜宣召我入御书房,为的便是此事。”沉默了片刻,陆承宁开口道,语气带着一丝沉重,“穆将军派人星夜自燕云发来急函,西凉国边境正集结大军,所图为何,昭然若揭。”他手指轻叩桌面,心下也有些焦灼。

顾明珩眉心微皱,虽然知道这一战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但是顾明珩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伸出手微微握住陆承宁置于膝上的手,轻轻抚了抚他的手背,“今上怎么说?”

西凉国建国已有四百余年,与大雍不同,他们世代栖居于草原之上,游牧为生,不论男女老少皆能跨马张弓,多年以前便是大雍君主卧榻之旁的隐忧。顾家镇守燕云六州,守的便是这西凉。

“父皇决意一战。”年岁并没有磨去陆泽章的锐气,或许是陆氏皇族一脉相承的血性,面对大军压阵,这位帝王没有犹豫,亦没有退缩,而是选择倾力一战。况且安稳了一百多年,天下黎民修生养息,此时的国力亦能够支撑一战。

“大哥前些日子尚还在和我谈论,老西凉王被自己宠爱的次子毒杀,这个受宠的小儿子尚未继位,兄长便以王长子的名义便带着十数部族的军队浩浩荡荡地杀入了王城,手刃亲弟,登基为王。那时候大哥便有些担忧,这般的权利更迭,西狄蛮子的心又没有齐过,就不知道这新上任的西凉王会想什么法子来把权利部属都给疏通了……”

“战争,还必须是一场大战。”陆承宁接下了他的话,此时他的眼神有些锐利,声音徐缓,却带着冷意,“无疑这是一个好方法,西凉与我大雍虽然多有摩擦,但也未曾主动开战。此时新王上位,自然需要一场战争来巩固自己的势力,排除异己。”

一时书房之中沉默了下来,廊外有风声疾过,带着秋日的肃杀。安宁许久的江山,即将拉开战火的大幕。

☆、第六十八章

或许是因为帝王决断,而如今的国力与兵力都给了朝臣信心,大朝之上,“战而不和”这一主张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波折与强烈的反对。

可是,如今所面临的最为紧要的问题,却是利益分配。作为安稳百年之后的大战,并且是胜率极大的一场战争,几乎所有人都想要从其中分一杯羹。

或许战争是一条通天的捷径,无数人都想要于敌人的尸骨之上建立自己的功勋,无数的家族都希望用血流成河托起鼎盛的明日。

“启禀父皇。”喧闹的朝堂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地集中到了立于金阶之上的储君。他身着明黄太子袍服,金色龙纹昭彰着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此时的陆承宁玉冠束发,威仪非常。

谢昀泓站在朝列之中,原本有些神思不属,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却猛地回过神来——他想干什么?看着金阶之上的背影,心下莫名地有些不安。朝着站在武将队列中的穆寒江看去,见他眉心亦是紧皱,便知道这件事殿下怕是对谁也没有说起。

“何事?”陆泽章揉了揉眉心,他的面上未见疲态,只是有些不耐烦罢了,此时面对着陆承宁,稍微缓下了语气。

“启禀父皇,儿臣请战。”陆承宁语气是惯有的清淡,他单膝跪下,满绣着暗色云纹的下拜轻轻落在了地面之上,一双墨色的眼却直直看向了陆泽章,眸色漆黑,不只情绪。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寂静可闻落针。安王站在大殿之下,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自己这皇兄还是如当年一般,只要与那个人相关的所以事情,都难以自持。只是不知此时的陆承宁又是作何感想。

储君率军出征并非没有先例,相反,历代可循之事例并不少。一方面,亲自出征储君可以培养自己的亲信将领,为日后登基奠定基础;另一方面,亦有鼓舞士气的作用。当然,储君不到前线不见战火也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实,毕竟未来的君王可谓重中之重,乃江山社稷之根本。

陆泽章抚着眉心的手一顿,眸色有些暗沉,“太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语气喜怒难辨。一时想要上奏的大臣纷纷止住了动作——看这样的情形,怕是今上亦对此毫不知情,并且不甚同意这般的请命。

“儿臣愿领军出征,抵御外敌。”陆承宁再次开口道,这一次他没有再看陆泽章的神色,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了身前的玉砖上,声音依然沉稳,只是紧抿的嘴角带着淡淡的讥讽。

他想起那一日陆泽章在御书房召见他,那句“这次你亲自带兵出征吧”无比清晰地在耳边响起,他压下心底的疑惑告了退。而如今于朝堂之上,自己自愿请命,他为何又要做出此般犹豫不决之色?是做给谁看的,还是想要宣告什么?

“准奏。”威严如一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像是在那一瞬间舍弃掉了什么。陆泽章端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微微低着头的陆承宁,只觉窒息——迦叶,他有着和你肖似的双眼,但是为何我看在眼中,却再没了怀念?搭在座椅上的手,下意识地紧握住了镶嵌着珠宝的座椅边沿,尖锐的刺痛传来,却无法缓解心底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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