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庶女(16)

能不差么,能不差么!

江妤在院子里飞快跑,寒风打在脸上,她浑然无感,怕得发抖。如果江月说的是真的,如果江月没有开玩笑……那么谢玉台,你每天晃来晃去,轻松得不得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你不该躲一躲么,你不该避一避风头么?!

“阿妤?”谢玉台打开门,看到气喘吁吁的少女,下一秒门关上,他被紧紧抱住。少女温热的呼吸很急促,抱着他一点都不肯松。他看到她低下的眼睫,埋出一片阴影。他突然,就有些明白,她怎么了。

“阿妤……”

“玉台……”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又响起,外面有两个女子的笑声。谢玉台立马面色变了,拉着阿妤的手,打开一个衣橱,将她推了进去。江妤想说什么,衣橱门被谢玉台快速合上,黑暗侵袭。

江妤在里头,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两位少女含笑说话的声音,“那晚在湖心亭一瞥,谢公子真是玉一般好看的人儿,我家郡主定然十分喜欢。我们打听过了,你不过一个戏子,还牵扯上青鹄的死,真是可怜哟。”那时候,谢书雁将七弟托付给江家,并没有要求点破他的身份。江家也一直找不到借口,提出谢玉台的真实身份。何况谢玉台本身也不是介意,便除了江家几个大人物,无人知道,谢七郎的身份。

一个女子捂嘴娇笑,“郡主对青鹄的死,很生气。她性格残酷,可能连江家都要一起治。但郡主喜爱美少年,如果公子喜欢的话……沈江两家的惩罚,是可以商量的。”

另一位笑,“跟着我们郡主,一生荣华富贵呢。我们是郡主身边的人呢,平时郡主身边的人,都是我们来挑的。公子让我们挑货吗?”他一个戏子,被郡主带走,也没人会关心的。

谢玉台平时说话多么平和干净啊,但现在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板,竟有妖娆迷人的味道,“如果我不愿意呢?”这是江妤碰上的,他第三种性格了。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有什么不愿意的?”在他耳边低语,香气扑鼻,“伏夜公子在外面候着,公子不想寻死吧?”

脱衣声,喘息声,男女呼吸声,缱绻无比。这段时间,是江妤最难捱的时间。她躲在衣橱中,从一道小缝,能清晰看到外面的情景。她喜欢的谢玉台啊,长发挡住脸,低头亲吻旁的女子。他们的喘息声,暧~昧的亲吻声,那样的欢快无比。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玉台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她要相信他。

她不能哭,不能伤心,不能对他失望。他是被逼的,他是她最喜欢的玉台。她不能灰心,不能放弃他——阿妤,你要坚强,你要挺过去。

江妤慢慢地坐下,扯布条遮住耳朵,闭眼,回忆少年的美好。她心像被人拿刀子一刀刀切开,她脑子里全是少年和别的女子抱作一团的样子。眼中酸涩,胀得发疼,原来,难受得想哭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衣橱门被拉开,昏暗的光线,照着低头闭眼的少女。江妤抬头,看到谢玉台红袍凌乱,眼眸带一抹血色,他蹲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江妤默默抬头,“你以前认识郡主,对不对?”

“……”

“听说郡主在找一个人,是你,对不对?”

“……”

“你不用说了,我看懂你的眼神了。”江妤难受地说道,手按在心脏处,觉得很疼。她问,“那……两个姑娘呢?”

“死了。”

“你杀了她们?!”江妤想站起,往他挡住的后方看。他却不让开,不许她往后看。江妤呆呆地看着这个少年,何等陌生。

他垂眸,落寞笑,“你能接受我接受到什么程度呢?阿妤,现在,你有答案了没有?”

曾经……他也这么问过她啊。

少女漆黑的眸子往下看,猛然伸臂,将他瘦削的身体紧紧抱住。她痛得心肝脾肺都疼,痛得全身颤抖。忍着的泪珠掉落,滴在少年手上,冰凉脆弱。这是懂事以来,阿妤第一次哭。

☆、1515

“玉台,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少女跪着,热切地抱住他,声调绷直,哽咽着。潮热的泪痕弄湿了他的脖颈,黏腻的不行。她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美丽的大眼睛像决了堤,一直往下滴水。长发贴在面上,也沾上泪水。柔软的身体颤抖,血液流的好快,承受着巨大的悲伤。

玉台,你不要这样。不要这么妖娆,不要无所谓的样子……

“阿妤。”谢玉台收了媚人的眼神,回抱她,用的力气那么大,几乎将她勒晕。他低着头,看她哭泣的样子。后面江妤没看到的地方,两个少女的胴~体上随便披了衣衫,满是鲜血。她们脸上瞪大的眼睛,写的是“死不瞑目”。恐怕她们至死,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谢玉台衣袍凌乱,身上还有少女芬芳的体香。可当他凑过去,亲吻江妤的嘴唇时,江妤并没有躲开。少年抵住挣扎的少女,跪在凌乱的衣橱边,逼迫而吻。柔软的唇瓣被咬破,血腥味弥漫在唇角。舌尖抵死缠绵,亲得忘乎所以,亲得两人脊椎都开始酥~痒。从嘴里,渡过一枚薄凉的药丸,逼少女吞咽下去。

和阿妤的青涩不同,谢玉台的吻技很娴熟……娴熟到,让阿妤觉得恶心。让她想起方才,他就这样,亲着那两个陌生的姑娘。他抱着她的腰,他也抱别人;他抚摸她,他也抚摸别人……这让她无比恶心,让她觉得,她的玉台,早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了。

“放开我!你疯了么!”阿妤推开他,瘫坐在地,浑身无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眉间妖冶的神情,摸着自己的嘴角。她不相信,谢玉台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他居然强迫她!

“阿妤,我早就不是正常人了……我早就疯了。”面对着她,谢玉台发笑,却不是少年那种清澈的笑,而是透着阴气,带着诡异。他明明跪在她身前,却眉目间全是春~色,换成了另一个人。

“……你又换了一种性格……”阿妤喃喃,想坐起,却发现浑身无力。呆住,“你给我服了药……”

谢玉台微笑,表情淡淡的,不回答她的问题,“你不是问我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吗?不是好奇我和胥丽华什么关系吗?不是奇怪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我都可以告诉你,阿妤。”

“我幼年被父母丢弃,迷路在外。然后就被胥丽华抓住了,十年来,我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谢玉台侧脸,不看她的表情,扯嘴角说自己的故事,“你说我是戏子,其实错了。我是逃离出那里,才学的唱戏。我以前啊,学的是暗杀术。我最擅长的,你猜是什么?”

阿妤泪痕仍挂在脸上,唇齿间还是他的气息。她出神地看着他,想靠过去,却无法动弹。可是他说什么,她都愿意听。是因为有以前的谢玉台,才会有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她不能因为害怕和心疼,就拒绝最真实的他。

“是色~杀,阿妤。”

十年的时间,他活在黑暗里,活在不见天日中。那时候,他多害怕,就有多么渴望阳光。他们这些孩子,都是被胥丽华养大。有的做死士,有的爬上女人的床……却无一例外,不能离开胥丽华的身边。

从小就见识各种残酷的刑具,从小就要学会自相残杀,从小就要踩着别人的尸骨活下去,这有多痛苦。唯一的信念,不过是活下去,一定要逃出去。

“我是青显谢七郎,却不敢让胥丽华知道。我是青显谢七郎……每次熬不下去,我都这样鼓励自己。尽管谢家的人从不在乎有我这么个孩子,尽管谢家的人从来没找过我……这却成了我活下去的信仰。我也是谢家的孩子啊,我不能被打败。”

谢玉台垂着头,默默看自己的手心,哑然失笑。他侧头看阿妤,眼中神情静和,“你看胥丽华现在这样苍老,肯定无法相信,她以前,是个绝色美人。是我逼得她练武入魔,一夜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