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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锦衣卫大人(187)+番外

沈宴搂着她的手臂,突地一紧。

他心疼她,他知道,从那时候开始,刘泠就生病了。

刘泠将头埋在沈宴怀中,“五岁到十五岁,任何时候,我都能看到我娘。到后来,经过各种安抚和治疗,我明白,我大约是产生的幻觉。没有娘,没有鬼魂,那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我能明白过来,是我有一天,发现伺候我的侍女中,多了一个人,我没见过。我和她说话,灵犀灵璧被我吓哭了,去找外祖父他们。我才知道,那也是不存在的。我居然又幻想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的病情变得严重,大家变得很害怕,很惶恐。逼死我的罪名,连我父亲,都是承受不起的。外祖父忍着悲痛,让我明白:我娘已经死了,没有鬼魂跟着我。因为没有一个母亲,会时刻诱惑自己的女儿去陪她死。我多次寻死,都是因为有这么个人,在我耳边一直劝我。”

“我积极治疗。那个多出来的侍女,我再也没看到过。但我娘的身影,如影随形。走到哪,她都跟着我。即使我不说话,她也会主动跟我说话。”

这种病,在后世,有个科学的叫法,叫精神分裂症。刘泠幻想出了不存在的人,跟她说话,跟她游戏。并导致她偏执,悲观,抑郁,常常有寻死的冲动。这种病在后世,也让人手忙脚乱,很难康复。

而刘泠,她更加看不到什么康复的希望。

她的病,大家都认为,是治不好的。

“那你怎么办?”沈宴问她。

刘泠说,“我只能装作看不到她啊,装作听不到她说话。我想我一直装看不到,听不到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缠着我了?”她低低笑,摇了摇头,“没有用。”

沈宴抱她的手臂,更紧了些。

她被抱起来,与沈宴目光平视。

他低声问,怕吓到她一般,“现在,你和我说话的时候,你还能看到你的母亲?”

刘泠望着他,不说话。

沈宴的眼睛,清澈,暗沉,深邃。黑色一重又一重,层层墨染。他专注地、温和地凝视她,他看着她,美好得让她失去所有语言。

沈宴握住她的手,他手的冰凉,比她更甚。他抱紧她,说,“没关系,我们一起治病。就算一直这样,我也陪你。不要害怕,刘泠。”

刘泠忽然笑,笑容灿烂。

她表情少有,笑的时候,更是只对他。她笑得浅,笑得深,她一样好看。但是没有任何一次,刘泠笑容这样璀璨,外放。

她扑入他怀中,“没有!从过年那几天开始,我就没看到我娘了!她再也没出现过了!沈宴,我摆脱她了!她没有再跟着我,缠着我,逼我去死了!”

差点落泪。

刘泠看到沈宴停顿了一下,露出笑。

唇角微微上扬,眉心轻轻跳动。并不是多么灿烂的笑,可那些细微的变化,让他的心情,暴露无遗。他望着她,眸子跳跃,像万盏灯火,一盏盏,渐次为她点亮。

刘泠心跳剧烈,看到他笑,就凑上去亲吻他嘴角。

他握住她的手,说,“太好了。”

所以,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

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转。

刘泠的病情得到控制,他不用再担心她会去寻死。每次她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表情空洞的时候,沈宴就很焦虑。他忍着焦虑,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跟她说笑话,带她玩,他尽量让她多想想世界的美好。

她喜欢他,那就更多地喜欢她。

不要总去想着死亡的事情。

沈宴知道刘泠把他当救赎。

得有多强大的心,才能做别人的救赎。世上大多数人,根本做不到。这种压力太大,救赎一个人太危险,多少人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但是沈宴他走下去了。

多么强大的内心,在命运将他按上长凳,掀衣粗暴烙烤时,仍能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所以,刘泠特别、特别、特别……爱沈宴。

他是独一无二的。

刘泠与沈宴的感情,自是一如既往的好。邺京那边,在徐时锦牵出一条线后,也慢慢形成了一张大网,将太子网住。各方面,都在丝丝缕缕地发生变化,在徐时锦的期待中,朝着她预计的那个结果,走了下去。邺京的太子刘望,只觉近日有些奇怪,任何事情,都特别顺利,顺利得古怪。但夷古国的战事牵制着他的神经,让他没精力考虑太多。而且行事顺利,是好事,没必要太上心。

江南这边,锦衣卫查到临州似乎有夷古国人的踪迹,前来向沈宴请示。沈宴点了头,神情严峻,属意一批锦衣卫入临州,查探情况。

在无声息中,江州的局面,也在发生改变。

广平王府的书房中,广平王正与陆铭山面谈。陆铭山将太子的信给广平王看,他并不知道,信是徐时锦写的,徐姑娘对太子的风格,远比他更熟悉。陆铭山正与广平王交谈,“殿下听说王爷有研制一种最新的武器,希望王爷能带回京,让他一观。如此,在与夷古国一战中,我们的胜算才更大。”

广平王心中一凛,诧异地看向陆铭山。他心中惊骇,面上却不显,笑道,“殿下如何知道我有研制新的武器?”

陆铭山也并不清楚。他得到这封信时,心中还奇怪了一下。但看广平王警惕的模样,他失笑,“王爷,陆家和王府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殿下怎么会害我们?殿下的情报,自然比我们更多。王爷欲与殿下合作,至少也要拿出些诚意。难道殿下指明王爷有了新武器,王爷要让我回信反问,哪来的武器,让殿下说道一二?”

广平王叹口气。他初与陆家合作的时候,哪里想得到陆家会走到这一步。他若是一开始喜欢与太子殿下走一起,他为什么要跟陆家联姻?他是有野心,想靠着陆家,实现自己的目的。谁想到,陆家那个皇子,还没有长大,就死了,还是被陆家自己弄死的。只能说世事弄人,谁料到当年的邺京世家之首,陆家会败成这样?

现在不得不跟太子联手,除此之外没别的法子。难道广平王能既得罪陛下,又得罪殿下吗?

他深吸口气,低声,“贤侄,不是我多心。而是近一年来,我总觉得,广平王府,在被监视着。”

“……!”陆铭山心头一跳。他涌上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锦衣卫”!

与广平王对视,双方心照不宣,显然想到了一样的事上。

陆铭山声音有些颤,“王爷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被锦衣卫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锦衣卫向来授权于陛下,若是广平王被盯上,那不是说明,陆家也差不多被盯上了吗?到底是陛下怀疑他们,还仅仅是锦衣卫怀疑他们?

陆铭山又想到,沈宴现在在广平王府!

他更觉得心头不安。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便觉得哪里都不对劲。甚至觉得,沈宴那种绝情绝爱的人,怎么可能陪刘泠回门?尤其是陆铭山也在这里!沈宴该不会趁此机会,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吧?!

广平王皱着眉,声音压得很低,“我只是怀疑,毕竟我们家的事,若非刻意查,很难查到。但沈宴知道……他大概是太喜欢阿泠,急切想挽回阿泠,才露了破绽给我。我们家的事,连陛下都不过问,沈宴却……绝非一两日之事!后来他离开江州回邺京,我小心再小心,虽然什么都没查到,可总觉得不对劲。”

他道,“我是很相信自己感觉的人。近来,我都不敢行动,唯恐被沈宴察觉。所以与殿下的联络……咱们再往后放放吧。”

这是自然的。

陆铭山点头。

他眉头皱起,越想越不安,“但是沈宴如今在江州……”

他的眼睛,与广平王黑无底的眼睛对上。

广平王说,“无论真假,有个方法,倒是可以缓解如今情势。”

陆铭山看着广平王的眼睛,轻轻笑,赞同点头,“杀了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