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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锦衣卫大人(2)+番外

这世上,没有一人真正关心在乎她。

车壁哐的一声,从外破开。那力道极大,向车中几人扫来。随着惯性,刘泠向后方歪倒。她的腰肢猛地被人握住,往前一提。风拍面飞袭,来人高大劲猛,手劲很大,动作粗鲁简洁,提起她,像是老鹰拎小鸡。

被迫埋入一个人的怀抱中,冷风灌来的速度猛烈而直接,战栗感由接触面传染。在侍女的惊叫声中,她被人虚抱,腾空而起。跌在地上,两人顺着滑坡往下滚。

从未与人这么近距离地紧贴,天旋地转,男人身上的皂香和体味混着汗水,压向她。又硬又热,头被大手护着,满世界都是男人的气息。

恶心。

烦躁。

想杀人。

好不容易停下来,长乐郡主仰倒在草地间,她声音冷冰冰地砸向身上青年,“滚——”

抬眼看向对方的一瞬间,她的话停住了。

飞鱼服,绣春刀,特征明显。

青年面孔俊俏,背着天光,他睫毛浓密而长,遮住了深暗的眼波,眼下有道疤痕,平添妖娆……她那颗烦躁不安的心瞬间安静,从火山变成清流。

“又见面了。”长乐郡主尚被人压在身上,已经淡淡开口打招呼。

他护着她的肌肉紧实,目光半抬,根本没有注意她。等听到少女偏冷的声音,他才低下头,看向她。

他眸色晦暗,没有开口——她信他记得她,但他不想理她。

长乐郡主冷笑,“你的手压着我的胸。”她挺了挺上半身。

“……”青年的注意力,十成中终于抽了四成,放到了身下人身上。

“抱歉。”他的道歉内容毫无诚意,声音却低淡好听,悠远又孤独。

清流又有向火山爆发的冲动,却并没有说更过分的话。

锦衣卫千户大人沈宴——让她定睛的人,拥有特权。

第2章 想搞沈大人

危机已解,锦衣卫正在和王府亲卫军进行交涉。在江州府,广平王府最大,长乐郡主又是王府中最得圣宠的人物。她的亲卫军向来眼高于顶,但面对锦衣卫,却也不得不提了三分小心。

锦衣卫相当于皇帝的私军,凌驾朝堂之上。权势最大时,敢当朝斩杀内阁首辅。这些行走于黑暗中、神出鬼没的人,便是广平王府的人,也怕招惹。

除了长乐郡主。

获救后,灵犀灵璧奔过来,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事情始末:锦衣卫在追杀一逃犯,那逃犯挟持郡主的马车,想让对方投鼠忌器,谁知还是没有摆脱被擒拿的命运。

刘泠听侍女们诉说方才的惊乱,饶有趣味地看着前方几步外的青年。

他身形高挑、长手长脚,手扶在腰间绣春刀上,一身官服清朗称身。只是一道背影,便引人遐想。

眉目清正,流离之子。

她记得他眼角下那道明显的疤,像一滴清泪,不粗犷,却增魅惑。

天有阴云,寂静的风中,刘泠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旁。她身高在女子中已是不低,与他并排,却只到他肩头。他们的身高差距这么好,交流的时候,仰头低头,都不会太累。刘泠默默在心中品味了番两人之间的“相配论”,心情不错。

只是她站了半天,和她“相配”的那人一直看着前方忙碌、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刘泠道,“你方才救我时,如天神下凡,英武高大,让我心折。你是否有些想法,比如‘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之类的?”

“郡主的第一句话,是喊我‘滚’。”青年音色低沉,如磨砂擦过心尖,刘泠心头酥麻。

他果然如她预想的一般难搞,而这正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你毕竟救了我,我该谢谢沈大人。”

“不必。”

“我和沈大人实在有缘,在此相遇,想为大人备宴以谢……”

“不必。”

“沈大人有公务在身,应是要回邺京。我正好要去邺京,想与大人同行……”

“不必。”

“那就此别过吧。”

“……”

“怎么不说‘不必’了?”

“……”

云压得更低,刘泠觉得有些冷,挨近他。她太理所当然,他垂目瞥了她一眼,没多话。

“上次见面,让你不愉快吗?”她问他。

沈宴声音平平,“我没见过郡主。”

他不承认见过她,这说明什么?

别的姑娘会看出这人对她的抗拒,刘泠却“恍然大悟”地与他低声,“沈大人身有机密,怕连累到我,才不与我相认吗?沈大人,你真体贴。”

“……”沈宴的目光微僵,缓缓地垂下,与她半抬的、似笑非笑的杏眼对上。

刘泠不再控制自己,往后退一步,目光肆无忌惮地将青年从头扫到尾,突然蹦出一句,“我素来有失眠症,但自有了沈大人的腰牌,便像是大人亲自陪伴,夜夜好眠。”

沈宴不说话,他的瞳眸蓦然变得幽深冷寒,带去的压迫如山,刺穿对方。对面的少女春、光一样明媚,在他肃杀审度的目光中,她脸色都未曾变化。她看着他的眼睛,又大胆又挑衅,还带着邀请和暧、昧。

势在必得。

刘泠凉声,“想揍我?你不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眼神还是淡淡的,语气讽刺,“不想见我?你不会。”

沈宴开口,“我的腰牌呢?”

刘泠平淡的眼眸微漾,有笑意浮动,她几步走向他。近距离下,她又闻到他身上的清气。贪婪地吸口气,无视青年更冷的脸,刘泠仰头看着他,语气几分调侃,“沈宴,你终于承认我们见过面了?你的腰牌,总算不是一堆废铜烂铁,到底起些作用。”

沈宴垂目看她,她的气息就在他怀里,清香绵绵,有江南女儿特有的柔软。看到她眼底的快意,沈宴突道,“我不是没认出你,我是不想认你。”

“……你的腰牌在我这里!”所以你说话注意点!

“为了不和你打交道,我一度连腰牌都不想要。”沈宴慢吞吞道。

刘泠脸色瞬间难看,眼中的火光喷向他,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在沈宴的持续打击下,长乐郡主失去了和他攀交情的兴趣,转身即走。

什么玩意儿。

沈宴看着郡主被他气走,盯着她背影看片刻,他皱了皱眉,想起她刚才的话,“想揍我?你不敢。”

他确实不会揍一介郡主,尤其是一得宠的郡主,为自己惹麻烦。

“不想见我?你不会。”

他原先觉得见不见她无所谓,她不会影响自己。但现在看,刘泠很麻烦。

即使刘泠不主动跟他打招呼,沈宴也不可能忘了她。刘泠的无畏大胆,实在让沈宴印象深刻——

沈宴此次出行有任务在身,他不会着飞鱼服,正大光明上街。初到江州府,他连跟权势最大的广平王府打招呼的兴致都没有。

刘泠是郡主,养在深闺,她自在王府作威作福,摆足郡主的架子。

这样两个人,本不应该见面。

可惜苍天错眼,刘泠第一次见沈宴时,就知道了他的底细。

那是刘泠十六年来,最不开心的一个生辰。那天发生了很多事,让她心情颇为沉郁。

长乐郡主是肆无忌惮的人,当她选择在生辰那日逛小倌馆时,手下诸人虽觉不妥,但在郡主阴冷得快滴墨的脸色下,谁也不敢劝阻。

歌台买醉,金丝红雨,飞幔软卧。

醉得头疼的刘泠被扶进一个房间,嘴里叫嚷着,“让你们最红的头牌来!”

“是是是,姑娘您慢点。”扶她进屋的少年低声道。

刘泠倒在床褥间,头昏沉间,懒洋洋睁开眼,看到床边站着一仅着中衣的青年。迷糊中,她看不清对方难看的脸色,只觉得眼前一亮。皮相好看的人,本身就像会发光一样,谁都不会错过。

中衣宽大,青年肤色瓷白,低垂着长睫,眼窝青黑一尾。昏黄明火在他面上浮动,金光涟涟,如日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