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300)

山中也不得清净。

众长老与望月一起,开始商量如何镇守工布,对付前来的魔门中人。圣教有些缺人手,碧落谷被牵制一部分,西南战场被牵制一部分,杨清又带走了一部分。山中现在,高手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武功的普通人。这么一帮子人,要如何对付来势汹汹的魔门,也是大难题。

望月一直心神不宁地听着长老和堂主们分析。她虽然人在这里,心里却一直想着原映星。

她想到她已经很久没关心过他了。

她很久不知道原映星的事情。

小时候他们无话不谈,可是在她死后,在她回来后,她和原映星,就没怎么认真说过话。永远在围着杨清,永远在讨论正道和魔道……而他们两人之间的问题,他回避,她也回避。

所以,当他有什么事,也不再告诉她了,是么?

曾经棠小玉知道的事,她也知道。

现在,棠小玉还是知道,她却已经不知道了……

“大人,我们人手不够,怎么办?”一位长老的话,将望月拉回现实。

望月想了想,思索,“……跟云门借人吧。”

“……”大家看着她的眼神,跟看疯子似的。云门是正道,魔门打架,人家乐得旁观,怎么可能借人给他们?魔门中的内斗,云门一直旁观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人家没有过来补一脚,就够讲道义、正人君子的了。

云门怎么可能借人?!

望月说,“杨清是云门的弟子啊,我是他妻子,那也算半个云门人?就以杨清的名义跟他们借人好了……云门那帮老头子偏私的很,工布被围攻,他们知道杨清在山上的话,为了杨清,肯定会捏着鼻子忍了,借人给咱们的。”

“但是杨公子并不在山上啊。”

望月沉默地看着这个说话的人。

众人一起沉默地看着这个说话的人。

这人一怔,顿时明白了,脸红地躲去了后面站着。真的,他真傻,枉为魔教人。杨公子在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该利用时还是一样的利用。不在,反而发挥的空间比较大呢。事情真相如何,还不由圣女一张嘴来说吗?

望月当即努力放下对原映星的牵挂,回去找自己夫君的信纸笔迹,让教中能人模仿杨清的字迹,自己则模仿夫君的口吻,向云门借兵……反正,大家迟早是一家人嘛。圣教把控魔门,总比被魔门把控好吧?起码圣教有杨清在,魔门其他门派,可不会像圣教这么好说话。

“再让江岩去送信。”望月狡黠地笑一下。

“有理有理。”江少侠原来是云门弟子嘛,去送信正合适,但是还是有隐患啊,毕竟这里时间等不得,“万一云门扣下江少侠,也不肯借人给我们呢?”

圣女望月想了一下,犹豫道,“那我们给江岩下点毒,如果云门不借人的话,就威胁他们,不给人,江岩的毒即发。怎么样?”

圣女想出如此歹毒的手段,大家满意了。又把僵硬的江岩叫过来,商量了些细节,如是吩咐一番,江岩莫名其妙中,又哭笑不得。

拉拉杂杂,教主不在,众人围在一起,解决这些事情。

一直说到第二天天亮。

众人疲惫不堪,纷纷告退去睡了。望月本身怀孕,在熬了一夜后更是脸色难看,回去后趴在床上,昏睡过去自不提。等她下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到了黄昏。随意喝了一碗粥,就没有胃口,丢在一旁。在窗前徘徊许久,心事重重地想着杨清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追上原映星。

又祈祷她的夫君手段高妙些,不管原映星要做什么,都要制住原映星,稳稳地压住原映星。

希望不要真的出事。

她在窗口傻站半天,忽然想到原映星离教之前,在地牢里待了将近一天的时候。不知道在那里做什么。想到这些,眼中微亮,自觉地牢那边,可能会让自己找到些蛛丝马迹。她披了身外衫,就赶往地牢。

她一路寻着原映星的行迹。

昏暗的火光下,她举着火把,停留在一间牢房外。

黯淡的光线中,她看到牢中已经化了半天的尸骨。面容狰狞而可怖,骷髅、血迹、破洞,全身都是这样的,让人看不清脸。牢中,有个头很大的黑蚂蚁在爬。在那具尸体上爬来爬去,空气中有香甜的气味,像是蜂蜜,又混杂着不知道的药香。

望月弯下身,捡起丢在地上的药瓶。她放到鼻尖闻了闻,也没有闻出来。打算一会儿出去,让聆音帮忙看看。

她举着火把,又往那尸体上照了一照。

她看到那张狰狞面皮的底下,是姚芙死不瞑目的眼神。

眼睛空空的,睁得很大,血水从眼中流出。不知在看哪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白衣裹皮下,整个身体血肉模糊。

望月看得一阵恶心,侧过头闭眼,缓了一缓,重新回过头看,又对上姚芙那双流血的眼睛。她握着火法的手用力,轻轻地发着抖。脑袋砰的一下,许多想不通的事情,爆炸一般溅了出来。

为什么?姚芙已经死了么不是?

为什么会在这里?会死的这么惨?

原映星最后一天,是在这里面对姚芙吗?他对姚芙做了什么?那不是他的爱人吗,他不是一直喜欢姚芙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望月站在牢房外,与牢中的血腥味对面。她久久地站着,脸色发白,眼神渐空,手中火把几乎握不住……有脚步声从外到内,黑衣下属过来,向她汇报,“大人,有一女子,要上总坛来。自称姓秦,来自西域。说教中老人,该对她有印象。”

望月慢慢回头,大脑受到眼前所见,还有些迟钝,她问,“什么?”

下属飞快地抬眼,看了圣女一眼,迟疑着说,“那女郎,说是我们教主的娘亲。”

“……!”

下属很不理解,“但是我们教主,有娘亲吗?不是,很早以前就死了吗?”

望月呼吸一下子急促,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的影子,飞快地抓住下属的手腕,语气急速,“教主当然有娘亲了!快,快请秦姨上山!”

忙乱很久,圣教迎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不光是圣女望月在焦急地等待,各位长老和堂主,听说此事,也全都过来。低着头互相私语,目光不停扫向殿前大门,回忆着很久很久前的过往:那时候教中内乱,那任教主和夫人避难而走,之后教主死在外域,教主夫人也再未回来……一晃眼,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等了不知道多久,教徒才领着人进来大殿。在殿门大开的一瞬,一紫衣长袍女郎,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她的兜帽宽大,遮住了面孔,从外入内,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望月迎上去,看来人放下了兜帽,妇人露出了自己的面孔。

容颜明艳,眼有风霜。

气场很奇怪的一个人。像是张扬被强压,生机被隐藏,松柏被拔根,海浪被束缚。她是收着的,人站在这里,灵魂却虚虚地飘着,找不到落脚处。

她对大家缓缓一笑。

笑起来,眉眼飞动的样子,与原映星有七分相似。

她跟怔住了的众人打个招呼,“我……我是秦凝。不知道在座众人,是否还认得我,我是原……是你们教主的母亲。”她美丽的眼睛,将众人一一扫过,落在望月的面上。

很多年前,望月曾经见过秦凝。那时秦凝来教中,看望原映星。秦凝是原映星的母亲,这对母子,说了很多话。之后秦凝又走了。原映星一个人坐在夜中发呆了很久。他从不跟人提起自己的父母,望月知道他心里不自在,也不跟他提那像是陌生人的父母。

而今,很多年过去,原映星的母亲,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望月看着她,“不知秦姨来我圣教,是有何事?”

语气客气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