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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结衣人间(17)

醉倒在秦淮河岸的苏氏书生,被女人迷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男人……原来,叫苏长河啊。

她杀掉的最后一个男人。

死了后,还有一个妹妹,活在世上。

不胜哀痛,来金陵寻找兄长。却要收尸回去,不不……她连路费都没有了吧?难怪要卖身……

“那也不是由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你一个艳鬼,不入轮回不得投胎,连自己的事都稀里糊涂,你凭什么管人家的事儿?!”

晴天霹雳般,在脑中响起,撑起一个长长的空白期……

耳边有人冷喝,“艳鬼!你果然在这里!”

回头,是那个老道士!风尘仆仆,恶狠狠地瞪着结衣嘴角惨淡的笑。

☆、他想

果然,悲春伤秋什么的……真的不适合她啊。

低低叹口气,伞下丝丝妖娆的面孔已经带着淡笑,“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说起来,周围的人忙着围观那边的“卖身”,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结衣才得以调整自己的心态,慢慢和这老道士说话。同时, 她也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白日,本来就不适合她出没。如果在这里和老道士发生冲突,吃亏的明显是她。

显然,老道士也想到了这一点。上一次被这个狡猾的女鬼诳、还搬来了救兵。他可不是每一次都那么笨,放过她。一点废话也不跟 她多说了,直接从袖袋里掏出金黄色符纸……

结衣心弦辗转,已经暗道不好。身形往右侧一转,修身而立,两三步外的地方,就是人群处。她对着老道士欢喜一笑,笑得对方莫 名其妙,自己紧紧握着伞柄,眼泪汪汪往下砸,身形摇摇欲倒,声调倒是拔高,“你、你好端端一个出家人!居然要抢良家妇女……忒 不要脸啊不要脸!”

“放屁!”老道士愣住,察觉到周围逐渐被吸引过来的眼光,登时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捏着符纸的手气得发抖,一蹦三尺高,颤颤 伸手指着对面女鬼,“你……”

“你还想说什么?你还想骂我是淫【妇对不对?你有理了是不是?”在他说话时,结衣以更加高昂颤抖的声音,先发制人。袅娜曼 妙的身子因发怒而轻轻颤抖,一手抚着胸口,咬着唇,那两汪秋眸中的眼泪,将落未落,强自忍耐,反而更显得楚楚动人。

背手覆在唇上,向周围围过来的人哭诉,“我刚走路好好的,这老色鬼就拍我的肩,他说他要在外面养我……我好端端一个女儿家 ,我要被人这样侮辱么……”

“啧啧,没想到道貌岸然一个道士,居然是这等货色。”周围人纷纷跟着指责。

“哎,这年头,连道士也这么不安分!欺负人家一个姑娘家,真不害臊!”

“就是就是!别以为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咱们这就把他扭到官府评评理!”

“哎……姑娘,莫伤心了,我们为你做主!”

“……呜呜呜……”结衣伏在一位身形臃肿丰满的大婶肩头,哭的梨花带雨娇颤欲坠,眼底掠过狡黠愉快的笑。听到大家都安慰自 己,当下更加悲痛欲绝,向着远处城楼,“我不要活啦!”

一阵风似的,向那城楼跑去。

“啊,不好!那姑娘该不是要自尽吧!”

“滚滚滚!都给我让开让开!”老道士捉鬼捉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得不要脸的艳鬼!被她一番抢白又说不出原因, 眼下见她要逃走,当下不顾自家心平气和的理论,手肘在身前撞开围观者,硬是怒气冲冲地往人群外挤!

“……出家人居然这么凶!果然不是好人!”周围人更是附和,指责着老道士。

“……愚民!”大骂一声,拂尘一扬,向艳鬼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就不信!一次两次,都让她逃走!

结衣跑去的方向,是一座青楼,“风露楼”。主要是寻思着,听沭阳说洛浦日日在青楼里买醉,希望自己运气好,能在最大的青楼 里找到洛浦,逃过一劫。

“风露楼”前很是冷清,没有姑娘在门前招客,倒有两个满身横肉的打手充当“门神”。结衣身骨纤细,又风情万种地冲着男人低 笑。

一侧身一低头一收伞,便溜进了“风露楼”。那敏捷的身手、那妖艳的容貌,直看得两个三十岁大汗眼都直了。

她仗着自己的美貌,进来的容易。后面紧追的老道士,却没有她那样好的运气,被两个彪悍男人拦着,半天说不到重点。

气得哇哇大骂,“那女的是鬼是鬼!你们一个个瞎了眼,居然不让贫道进去!”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嗤笑。

“哈,老道长啊?你当我们是傻子啊,有鬼白天出没?想进青楼也别找这样不靠谱的话啊……”

“你、你们……”这个天真的老道士哟,八成真是修炼修傻了,人情世故懂得实在不彻底。咋咋忽忽一圈子,不该得罪的,都得罪 了一大片。

在外面鸡飞狗叫时,楼里姑娘们哈欠连连,端起贴身小铜镜,打量新帖好的花黄。就见一道妖里妖气的红衣闯了进来,面上还有未 干的清泪。站在楼下,顾盼神飞,左右乱转,一脸焦急。

满楼里白日窗帘拉得很近,鬼影幢幢,也好奇地看着结衣。

“哎?这不是上次,洛公子那个小情人嘛!”有姑娘认出来了,捂嘴娇笑,“结衣姑娘,你是来寻你家小相公的么?真真不巧呀, 青容姑娘在陪着洛公子玩耍呢。”

一楼里的姑娘默默点头,同情将她打量。话说这姑娘真悲催,一次两次进青楼,情人都是被别的姑娘给拐走了……

晕倒……

结衣可没时间理会她们情真意切的同情,急声问道,“他在哪里啊?!”

她管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救命才是头等要事。

好心又多事的姑娘们指明一条道路,结衣飞快拎着裙裾,“咚咚咚”跑上了楼,压的老旧地板吱吱想。

雅间中,一池暖泉晕着热气袅袅,青容姑娘端坐琴边,不厌其烦地为客人弹着琴。她的态度,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悠闲:一手在琴上 拨动发出声响,另一手点点点上了桌上摆着的一盘葡萄,伶俐一剥皮,水灵的葡萄送到了嘴里,再往后摸摸摸……一条金丝棉帕子擦了 擦嘴角,上面的一只彩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整个过程中,她的琴声不停,叮叮咚咚,悦耳的很。

而卧在榻座上休息的年轻公子,赤【裸如玉的身子缩在一团暖融融的被子中间,显得可怜白净,如同冰雪消融。长发如墨般晕染开 ,苍白面容上,薄汗涔涔,像一颗颗珍珠般,柔柔的,寒中带暖。

双目紧阖,长长的睫毛颤抖,突而失笑,“青容姑娘……我虽然无法起身应和,可你这弹琴,也委实应付啊。”

青容再挑一颗葡萄到嘴里,吮干净手上甜汁,敷衍笑,那眉眼间的疏懒媚姿,倒是和某只艳鬼很相似,“洛公子啊,我本来就是在 应付你啊。你不过在这里养伤,我不过就是监督监督你……凡事干嘛那么认真呢。”

这两人正说话间,门从外面被大力一推,又被迅速关上。耀眼的红衣站在门前,望着里面。

听到动静,洛浦反应很快地抓起旁边的月白衣袍往身上一披挡住胸口,可看到门前的结衣时,动作还是一顿,声音也迟疑了,“你 ?!”

她不应该好好地呆在苏家园林里,烦恼她的情情爱爱么?

如今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泪珠,失魂落魄地盯着他。

心底似被什么堵住,再反观眼下相遇场景,委实尴尬。洛浦向她招手,柔声,“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别哭。”

恐怕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怜惜温柔,足以让女人溺死。

不知为什么,看到洛浦在这里,结衣满腔的委屈,总算找到发泄口了。后面脚步声纷纷杂杂,她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先前明明是装 哭,这会儿眼泪倒像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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