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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结衣人间(23)

她望着洛浦的房舍,低眼不语。这三天中,她望眼欲穿,也没有看到他出门。等来的,却是另有其人。

苏韵在她身后,也不知看了她许久,才涩涩开口,“二叔看不到的地方,你看着他发呆;洛浦不在的地方,你也是失魂落魄。结衣 ,你未免太多情了些。”

结衣虽然身形纤细柔软,眉眼间的神情却是坚毅果敢。她本就是心中空然,如此听苏韵说话,只会心烦意乱。不耐道,“那便麻烦 你舍弃了我这多情女子,寻一个专情人。你二人如何如何,我也只会从心底真切地祝福。”

苏韵松弛的眉眼皱起,声调发急,“我不是那个意思——”

结衣好不耐烦,身子一拧往前走半步,回头瞥他一眼。即使她本无意,那眉波中的风情早已深入骨髓,“苏公子,你成熟些好不好 ?我连人都不是,你干嘛要喜欢我?!”

苏韵呆呆地望着她姣好的容颜,一勾一划,都是入画般的精致。他眼里有哀伤,可她又是真真正正的不屑——或者可以说,她不想 懂。

不知为何,绝望浮上心头,又升起另一股冲动。让他拉起她的手,往自己心口贴去,“你问它罢!喜欢是需要理由的么?”

当是时,苏慕清正巧捧着一卷书出门。经过小院时,听到这边的争吵声。随意瞥目而视,见到是自己的侄子拉着结衣姑娘,牵牵扯 扯。

他稍愣,心里有些古怪的别扭。但想到苏韵终于有喜欢的“女人”了,顿时大慰。便不由驻足,往那个方向多看了几眼。

结衣姑娘是洛浦的表妹,若是能与苏韵成亲,便相当于拉拢过来洛浦了。嗯,这门亲事不错,大哥必然极为欢喜。

再看结衣的相貌,古人常形容女子“眉目如画”,正是为她所备。再要找到比她更好看的,怕也不多。那通身的气质,尖锐的性格 ,想必能让性子软弱的苏韵收敛些。就是这姑娘,如果再“良家妇女”一些,就好了……

苏慕清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边在心里随随便便地评论。

阳光仿若明纱,穿透那一树繁花如雪。伞下的红衣姑娘,眉心刺血,发若黑绸,唇若红樱,肌肤胜雪,漂亮的极为张扬。轻灵翩然 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显得——

苏慕清手中书卷掉地,平静的脸色,慢慢透出惶惶的苍白色。

他愣愣望着那个方向,伞下站立的姑娘,再如何漂亮如何耀眼,映照在地上,也是空荡荡的。像一颗石子明明落到了水里,硬是没 有溅起应有的涟漪。

她没有影子!她没有影子!

许多片段从脑中回放,快速闪过——

“这位是父亲大人提起的长休道长,还有他的徒弟,沭阳。旁边的姑娘叫结衣,是……洛公子的表妹。”

“……慕郎……奴家不爱自重。”

“苏公子……有人欢喜了你很久很久……她想杀了你……可她又不是人……你能不能也欢喜她呢……苏公子……对啦,你喜欢的是 夏之昕……还不是她……又不是她……总是不是她……”

现在,他看到她在花树下的身影,绰约美好,却没有投映在地上的影子!

……那么,她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慕清放在身侧的两手隐约发抖,心里惊起狂风骇浪,几乎要淹没自己时,又有一种冷静自持在克制自己。面上不动声色,慢慢地 往前走去,想看得更真切些。

在洛浦门外,一人一鬼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终于门“吱呀”开了,出来的是面无表情的少年沭阳。那一双黑琉璃般的眸子,冷然望 着他们。

苏韵觉得自己很没度量,被结衣一挣,放开了她的手,歉意道,“是在下吵了洛公子的清修么?抱歉。”

结衣眼眸亮起晕然光彩,望眼欲穿地望着那道门,又很失望,“洛浦还没有休息够啊?”虽然做法事要耗精力,但连吃饭的时间都 省了——也太夸张了吧。

沭阳的目光却直穿过二人,看到他们身后渐渐接近的苏慕清,垂着眼皮,“苏公子很少来院子里逛的,原来今日也有此闲心。”

苏慕清来了?!

结衣心口突跳,转头看去,与苏慕清的目光相碰,似诡异似惊骇似冷漠似迷茫——他干嘛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自己?

沭阳发问,苏慕清没理会,只一个劲地盯着结衣看。

结衣心下奇怪,面上却不表露。反而伸手把一绺细发别到耳后,偏头媚笑,“苏公子,你决定放弃你的未婚妻,迎娶奴家啦?”

“结衣!不要乱说!”苏韵赶紧打断,尴尬又急切地拉拉他二叔的衣袖,“二叔?你是要出门吗?不妨,带小湄一起去吧。她闷在 府上,也很无聊的。”

苏慕清目光移到苏韵脸上,又是那种诡异的眼神看了苏韵半天。直到苏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才点头道,“不错,我去买些书来 ,正好带着小湄出去散散心。”

他转身离开,衣摆在空中一旋,空落上下。

苏韵看了半晌,奇怪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二叔走起路来,都快飘起来了。”而上一次他有幸见到二叔走路带飘的样子,不过 是十年前二嫂逝世前后。

结衣眼中流波,淡淡扭头,“他是饿晕了吧。”

“……”沭阳和苏韵一起无语地望向她,她则是无辜地笑,眨眨眼睛。

总之不晓得苏慕清受了什么刺激,带着夏之湄逛街,一直逛到了暮色沉落的时候,才回到府。毕竟是主人身份,他若不在场,这一 屋子客人,连饭都不能吃。

苏慕清淡笑着把一干人扫一遍,目光不轻不重地在结衣身上又扫了两遍,才说声抱歉,一番客套下,终于开饭。

身为艳鬼,这副身子骨,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食不知味,向来早就习惯了。但她很喜欢和众人坐在一起吃饭,即使自己不饿, 即使自己什么也尝不出,也可以想象啊。

哦,大家都吃的这么香甜,那必然是真的很好吃。

她瞅着众人的筷子动向而扒饭,连唯一清楚她底线的洛浦也不在,没人逗她玩,再加上对面夏之湄眉飞色舞地喋喋不休,好厌烦啊 。

夏之湄好不容易缠着苏慕清逛街,回来吃饭,他又好脾气地处处为自己夹菜,顿时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儿了。急需要靠 言语,来提高自己的优越感。

“姐夫给我买了许多首饰,我都说不要啦,他硬是买给我,好浪费啊!”

苏慕清嘴角一抹淡笑,未到眼底。

“姐夫带我看了许多好玩的,吃了许多好吃的,我才知道,原来金陵也不比京城差嘛!这样好玩!”

苏慕清嘴角还是挂着礼貌的笑,却渐渐开始僵硬了。

结衣放下筷子,手搭在唇边半掩,轻笑,“男人的眼光不可靠哦……你姐夫喜欢的,却未必是你喜欢的,对不对?夏姑娘肯定一边 唾弃着,一边感动着。”

“……你!”夏之湄大怒,砰地在桌上重重一拍,跳起便抽出自己的银色长鞭。

“二叔、二叔!”苏韵赶紧暗示,但苏慕清撑着下巴研究碗中的饭粒,根本像听不见般。他实在无法,想着自己该怎么打圆场—— 天晓得,夏之湄这个脾气,除了苏慕清,还真没几个人消受得起。

结衣才不会怕她,笑得更为挑衅,“来啊,打伤我吧。我害怕得很呢。”

这个嚣张的讨厌女人!

夏之湄眼睛一转,突然就收了长鞭入腰。手臂长长伸出,翘起的食指指着结衣,弯唇笑得快活,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般,“哈, 我知道,你是嫉妒吧?!没有男人肯买东西给你,你看你这一身红衣,多久没换啦?总像要嫁人似的……其实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你 吧?!真是太可怜了!”

“夏之湄!”结衣刷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站起就要到夏之湄的面前。手边暗红色光芒开始闪烁,眉心血砂鲜艳,下一瞬就要滴血 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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