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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之结衣人间(4)

她总算,看到了迟来的真相。

“结衣!”有谁在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她看到雪落无声,火红嫁衣的姑娘执缰上马,层层叠叠的裙摆曳地,大红牡丹绽放,像妖艳的彼岸花,义无反顾。她回过头来,眉 角眼梢全是桀骜倔强。

“结衣!”谁的呼声那般心痛,肌肤烧焦的味道从何传来。

她看到那夜月光凄迷,林中幽冷,红衣少女沉沉而睡,手脚早已冰凉,眼睛瞪大望着天空,手中紧握的结心司南佩被大雪覆盖。

“结衣!”身子被谁扑倒,她对上一双焦急而清亮的眼睛,少年写意,温润如玉。

上穷碧落下黄泉,像重新徘徊于鬼界阴冷的水巷里,她走了一路又一路,却始终寻不到心上人的到来。这一找上千年,原来心上人 真的早已转世投胎,难怪她再也找不到他。

鬼,本是无色无状。如今他们能碰触她,不过是因她做了“艳鬼”。他们能碰触她,却不想她干干净净的女儿身,为此付出了多少 代价。

眼中淌下热泪,瞬间被风干。一把伞发着淡金色晕华,举在头顶为她遮挡阳光,身子的灼烧才渐渐退了下去。

把她扑倒在地、用身子为她挡阳光的苏韵轻舒口气,从地上拉她起来,还在内疚,“是我不好,说了话让你分神,才……造成这样 的后果。”

结衣惨白着脸,古怪地看他一眼,从懒洋洋的洛浦手中接过自己的伞。虽然是他把伞撑开的,但她一点也不想感谢他。她只是直直 瞪着迎面而来的青骢骏马美公子,手指在袖口边暗暗用力,黑色光芒大盛。

被一直观察她的苏韵察觉,急急拉住她的手,“结衣,那是我二叔……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结衣眼睫迎着阳光的方向,像蝶翼般烁光扑动,闪着朦胧光辉。指甲紧紧抠着手心,黑光大盛。情至如斯,满心荒凉。

……慕郎,慕郎……我何曾伤害你……

洛浦脸上挂着淡漠的笑,在旁边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我好像不小心封了你的法力……不知道晚上时会不会恢复。”

“你!”心中凄苦散去,结衣转脸,不可置信地瞪他,集中灵力于手上,只是光晕流转,却被封在身体里不得而出。

几人说话间,那锦衣公子已经下马过来了,对众人扫一眼,然后才对苏韵笑道,“我听说你昨晚去了什么鬼宅?怎么现在还这么活 蹦乱跳地回来了?”

苏韵脸红,还没说什么,耳边有浓得比胭脂还厚的女音响起,“去鬼宅很了不起吗?子不语怪力乱神,何苦逗苏小公子呢?”

那一嗓子娇软清脆,珠落玉盘般清润。洛浦眉角一挑,瞅着她。玉面上无哭无笑,只是嘴角嘲讽地斜上弯,透出荒漠之感。

锦衣公子向结衣看去,目中神色凝聚,似有恍惚之色,却只是一瞬。又微微笑道,“在下苏慕清,敢问姑娘芳名?”

结衣嘴边笑冻结,垂下眼皮,走上前喃喃,“苏慕清、苏慕清……连名字都没变啊……”

苏慕清盯着结衣,二十四骨紫竹伞下,面娇如桃,眉心血红,一身艳红似嫁衣般显眼,好像湿透了般贴在身上,衬得身形袅娜,赤 足而行,银链叮咚。那走路的姿势,娉娉袅袅,更是风情万种。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般,明艳不可方物。眉角眼梢却透着凄冷之色,向下而吊。

……可是……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不应该……

袖中手颤抖,他却说不出,这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神被什么瞬间一击,脑中短暂空白,不知为何。只勉强笑,“姑娘何解?慕清自是慕清,何来改变一说?”

☆、慕清

当是,苏韵似乎有点儿察觉结衣的反常了。忙上前拉住结衣,对他二叔介绍,“这位是父亲大人提起的长休道长,还有他的徒弟, 沭阳。旁边的姑娘叫结衣,是……”他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介绍。

洛浦揽住结衣肩膀,微笑,“我表妹。”

苏韵点点头,继续编着谎言,“我在鬼宅遇难,幸得他们几位相助,想请他们去家里坐坐……二叔,可以吧?”

苏慕清唇角浅抿,刻意掠过结衣,淡笑着将目光移向远方,“你倒会拿我的府宅做交易。”

苏韵赔笑,几人跟在苏慕清身后,往那府上走去。这才知道,原来苏家家业大,苏韵被京中父亲赶来金陵历练,而金陵那处苏府, 其实是苏慕清的宅院。

一路人几人均低着头,心怀鬼胎,默默无言,却也到了苏府,一番客套下各自回房,自是不提。

一晃到了晚上,结衣从屋中走出,长长的廊道里空无一人。她嘴角渗出一丝冷笑,左拐而行。一路上草木凄凄,树叶零落投下一斑 斑阴影。发贴雪肤,赤足银链,步履婀娜。

院中模糊鬼影闪烁,全当看不见。她的身形纤瘦,背影望去,并没有在青砖上投下阴影。任意而行,推开其中一扇门,果然灯火昏 昏下,面如冠玉的青衫公子愕然抬头,“结衣姑娘?”

手轻轻阖上房门,女子眉心朱砂低垂,只留下一个血红的印子。

苏慕清顿了半晌,才从书桌前起身,到门边去扶结衣,柔声安慰,“姑娘是迷了路吧?我让下人……”

他手一碰女子冰凉的手,便被反缠住,女子依身过来,一身媚骨缠上来,抱住他脖颈,唇角淡笑漾起魅惑的弧度,“……慕郎…… ”

身子被重重一锤,望着女子清亮如雨、又痴情似火的眼睛,顿时大脑空白。手还按在女子肩头,不曾动,却已能感觉到女子衣下的 冰肌玉骨,口干舌燥。

艳鬼艳鬼,无非是专凭艳骨,床笫间夺取男人精魂。

舌尖从唇中探出,小巧而湿润,在唇边一舔,足添媚色。

苏慕清蓦然别头,松开搂住女子的手,声音已发紧,“姑娘请自重。”

耳边吹起芳香,结衣轻轻笑,“奴家不爱自重。”抱住他便吻上去,天雷勾动地火。

“姑娘……”苏慕清仍存有一丝理智,却被媚色天成的女子一路推着往后,灼热感从小腹一路向上升。他心中茫然,还不明白到底 是怎么回事,却只能顺着本能反应。

“啪”,两扇门被推开,一阵清风袭过,再醒过神,苏慕清震惊地发现那个德高望重的“长休道长”和自己的侄子苏韵都在屋子里 。后面灯火幢幢,一个白衣女子一闪而过。

苏慕清脸色瞬间难看。

洛浦揽住结衣纤若无骨的腰,手钳住她,警告地往她面上看一眼,回头看苏慕清,似笑非笑地抬着凤眼,“表妹今晚身子不适,被 人趁虚而入下了药。若有得罪之处,请苏公子见谅。”

苏韵扶着他二叔坐下,回头复杂地看结衣一眼,道,“道长说的不错……二叔,你没事吧?”

苏慕清抚着额,抬头看洛浦怀里的结衣,褪去方才的妖冶之姿,如今看去,却是清气自敛,低着头不吭声。他叹口气,“被人趁虚 而入下了药么……好了,你们下去吧。苏韵你留下,二叔有话问你。”

洛浦眼尾往外树影葱郁处一扫,淡渺渺笑了两声,强制性地把结衣拉了出去。留下苏韵独自面对苏慕清,自是不说。

两人一路行了许久,摆脱园中人到一偏僻小亭,结衣将他手一甩,“放开我!”

“放开你?”洛浦转身面对她,眼底升起两团冷冽之色,“让你今晚夺了苏慕清性命,隔日轰动整个金陵城?!”

结衣冷笑两声,“他前世负我,我不该杀他吗?”

“哦,这样啊?那你之前杀了那么多人,是为何?”洛浦往前一逼,目光清湛,“若不是他,你日后还要杀许多人,是也不是?! ”

“他不过害你一条命……你为了一条命,已经杀了多少人了?!我不收你,难道天下就没人收得了你了么!”

先前的洛浦,总是漫不经心多一些。他是道士,行为举止却更像个无所事事到处晃荡的纨绔子弟。结衣虽知他本领高强,但一路行 来,他并不曾管束自己,所以才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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